能夠進入小樓,這位二師伯的少年時期自然也是幾乎并不輸給那些后來有了劍尊之名的梅梢派劍修的。
甚至在某幾個劍招中,虞絨絨覺得自己看到了梅梢劍的影子,雖說與二師伯之間有太多仇怨還未解決,她卻也情不自禁在看到的時候會心一笑。
果然,每一位小樓劍修又或者說,天下每一個赫赫有名的劍修,都去過一遭梅梢,登過一回梅梢雪巔。
不見梅梢劍,又怎敢自稱為劍修。
但少年事情的寧舊宿,卻也僅此而已。
他并不比其他劍尊更耀眼半分,也不比他們遜色絲毫。
相比起他的劍,虞絨絨印象更深刻的,仿佛好似更是他這個人。
他太平靜了。
又或者說,他的每一劍都太過恰到好處了。
這種恰到好處,如果要更詳細地描述的話,是說他的每一劍都恰好用了某一個程度的力,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就像是他一直掛在唇邊的溫和的笑容,不親近一分,也不內斂一分。
不偏不倚,不多不少,剛剛好。
就如同他在小樓中的存在感,他沒有想要與驚才絕艷的大師兄清弦道君比肩,也不會試圖媲美三師弟謝琉的光彩,但沒有人會忘記他的存在,或許說不出他更多的信息與優點,也說不出他半個字的缺點。
他的劍如此,他的為人也如此。
在接下來的金丹境對決中,虞絨絨甚至懷疑這位二師伯合道之時,所擇的道可能并非劍道,而是什么剛剛好的中庸之道。
這是一件很蹊蹺的感覺。
一個這樣剛剛好的人怎么會做出她所懷疑的那種,背叛整個人族、背叛整個小樓中師兄妹的事情呢
虞絨絨不信。
她試圖撕開他的偽裝。
所以接下來的元嬰期對決中,虞絨絨的符更詭,劍更陡,甚至用出了自己臨時發明的下三濫無恥打法,仗著除了自己之外就沒人會擁有這段比武記憶的事情,用盡了自己所能想到手段。
甚至還灑了一把二師兄給的毒出來,竟然也是有效的。
但竟然縱使這樣,她都沒有從這位二師伯的劍與神態里,覺察到半分被冒犯后的生氣,狠辣,報復,亦或者其他稍顯偏激的情緒。
他的劍還是那么中正。
簡直就是當代瓊竹派盈尺訣的楷模,仿佛將平和中正刻在了骨子里。
倘若這不是在幻境之中,而是在現實的對決中,虞絨絨可能還會懷疑,此人難道竟然心機深重到了此等境界,居然將自己偽裝得滴水不漏。
可幻境中的對決里會有人藏著什么嗎
虞絨絨不知道。
她打了這么多場對決,見識了太多的招式與性情,她本以為不會的,但此刻,她卻又不確定了起來。
又一場對決結束,虞絨絨茫然地站在臺邊觀戰,目光忽地一頓。
這么久了,這是她第一次從寧舊宿的臉上,看到平靜以外的神色。
他好似也并未想要掩飾自己的情緒,整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甚至這一場對決里,他有好幾次都險些敗落在對方手下,到最后反敗為勝的時候,身上甚至落了不少本不應有的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