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怎么會眼熟呢
她瞇了瞇眼,卻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見過。
“魔魂長河的火。”她慢慢道“魔君不去渡河中魔魂,卻取火來用,難怪這么多年來,從未有魔族真的自血河之中超脫。原來火從來都不夠用。”
“我魔族身死便是死,不拘于天地,不輪于世間,又如何”魔君冷笑一聲“火于魂魄,也不過是再一次的痛楚加深,這種假惺惺的憐憫,又有何用”
他翻轉劍柄,再抬劍指向虞絨絨“小姑娘,三入我魔域,難道這一次,你還想全身而退前兩次還知道帶個幫手,這次竟敢只身前來,未免也太狂妄了些。”
虞絨絨不答,卻從他的話語中聽到了另一層意思。
想來并非是所有與魔族有染之人躍下誅魔臺的時候,都會墜入魔域,以誅魔臺真實的目的,恐怕在墜下以后,便會磋磨去身上所有的魔氣,最終只留一具軀殼在。
若是足夠強大,以這樣暴戾的方式去了魔氣后,或許還存留有一口氣在,變成徹頭徹尾的凡人。
但更多的時候,與魔有染之人在墜下誅魔臺后,都會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她會來這里,魔君并不知曉,也不是寧舊宿的安排。
難道是她之前故作鎮定嘲諷地對寧舊宿所說的話語成真了
虞絨絨心中有困惑,面上卻不顯。
符劍與魔劍交錯,肉眼可見的魔意繚繞上見畫吞吐的劍氣,好似要將那樣的墨黑之色沾染烙印在那些劍氣上。
然而下一刻,劍氣便已經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將所有的魔氣切割成斷續的點的符線
一擊不中,兩人各自退開幾步,虞絨絨手腕一甩,筆尖的劍氣重新凝聚。
她抬眉,不避不讓看向魔君血紅的眼,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什么要把魔骨給昭淵帝”
魔君很是愣了愣,才啞聲笑了起來“有人想要千秋萬古,當然得要祭獻一些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出來。”
“祭獻”虞絨絨不料魔君就這樣近乎直白地回答了她的問題,不由得也是微頓“如何祭獻”
“自然是以他之骨,長彼之身。”魔君有些不明意味地笑了起來,目光復又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要看穿她一般“你不問你身上的魔印,卻去問別人身上的魔骨,真是有趣。”
虞絨絨也低低笑了起來,她重新抬起了筆,卻是分明與此前完全不一樣的姿態“魔君大人不去看看自己現在的處境,卻要來看我身上有沒有魔印,也非常有趣。”
魔君一錯神,這才發現,就在方才看似過分普通的交手之間,整座墓地的大陣竟然復而又被調動,逆轉再行,成了將他困住的陣
不,或許并非只是剛才交手瞬間的事情。
恐怕早在上一次她來這里的時候,就已經將這里的陣做了除了她自己之外,任何人都難以發覺的調整,所以才能在與他交手和交談的須臾中,便已經布下了這樣天羅地網之陣
“若是此前的魔君大人,別說一戰之力,便是您的一個眼神看過來,我也要倉惶逃跑。”虞絨絨并不靠近他,只遙遙以筆尖吞吐的劍芒對準他“你甚至不敢在這個時候叫其他魔族來,是不想被看到他們心中戰無不勝、永遠立于戰力頂端的魔君陛下,如今竟然衰弱到了這個地步吧”
魔君的眼瞳驟然一縮。
傅時畫保持著跪伏的姿勢,竹葉的颯颯聲從未聽過,白天黑夜,仿佛要將時間的概念都一并徹底模糊。
對于閉關尋求突破的清弦道君來說,或許時間早就已經模糊了。
他的壽數早已逼近了無限長,距離長生不過一步之遙,他有太多的時間去對抗那些虛無的聲音,再去尋求一個突破的契機。
傅時畫也已經化神,壽元雖然不比靈寂期的清弦道君這般綿長無垠,卻也早已超凡脫俗,飄然如仙,自可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