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嘩然,眾人并不能真正理解魔神如何復活,因何復活,卻聽懂了梅掌門的后一句話。
無論松梢劍陣下,會發生什么,都會止于梅梢雪嶺之中。除非梅梢派戰至最后一個人,絕不會危禍于人間。
“陣在”無數聲回應帶著劍意,接著十六月的話語,一并于梅梢雪嶺之中升騰而起
浮玉山,小虎峰。
那座山早已崩塌成了廢墟,廢墟倒也恰好堆積成了一座山的模樣,只是不復往日巍峨,有荒草野花生長于縫隙之中,好似在告示浮玉山的所有人,這里曾經發生了多么慘烈的一幕,卻也依然尚存生機。
梅梢雪嶺的大陣有所異動的同一時間,浮玉山的陣也在顫動。
那片還沒有徹底從悲淵海邊傳遞到修真域的心跳,正在響徹整座浮玉山。
依然提著一枚空空的金絲籠的汲恒長老終于上前一步,將自己手中的籠子拋了出去。
那枚籠子倏而變得極大,那些金絲細柱也變得粗壯,幾乎能貫穿天地,霍然將一片廢墟的小虎峰徹底籠罩其中。
心跳般的異動當然不止是聲音。
有什么東西不斷地開始與那些金色的柱子碰撞出刺耳的聲音。
汲恒長老臉色微白,身上掛的那些七七八八的珠串也開始逐一破碎,但他并沒有收回金絲籠,也沒有切斷自己與籠子的聯系,而是就這樣席地而坐,比了一個拈法印的手勢。
他未曾去救汲羅。
這是他抱憾一生也無法彌補的事情。
但至少現在,他守住她以生命守住的一切。
他的身后,小笑峰的小齊師兄與小周師兄對視一眼,才要向前,卻有一道素衣身影先他們一步,一劍順著某一道金色立柱的方向,直刺入地
阮鐵持劍而立,周身劍氣大盛,竟是逼得那籠中的心跳聲黯淡微弱了下去
隨著他的動作,無數浮玉山的劍也一并齊齊而動
悲淵海是一片濃郁到化不開的藍。
晴空萬里的時候,這藍就如同最澄澈的寶石,最美的綢緞,就算翻涌的時候,也帶著碎金的流光。
這一天,本應依舊是晴空,但碎金微黑,澄澈微濁,那些悲淵海大陣竭力困住的東西,還是一點一點,滲透了出來。
老呂師兄深吸了一口氣。
不僅是他,早已身經百戰,無數次在死亡的邊緣穿梭的斷山青宗弟子們,已經敏銳地感覺到了什么。
這一次,絕不是簡單的獸潮來襲。
恐怕也絕非一場簡單的廝殺。
突然有人喃喃道“我們斷山青宗弟子的命,就是駐守于此,再長眠于此吧。”
老呂師兄從前也是這么想的。
也沒什么遺憾的,生于此,長于此,守于此,也葬于此。
但他的腦中,突然出現了傅時畫彼時說的那句話。
“我偏不信命。”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旁邊的幾位同門都在看他,老呂師兄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喃喃出了這句話來。
他自己都愣了愣,然后倏而笑了起來,更大聲地重復了一遍“我不信命赴死不是我們的宿命我們的殺是為了活下去”
許多握劍而微微顫抖的弟子們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