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意連山,連這河這湖這海,縱橫交錯,氣勢洶涌。
她已經解無可解。
但她卻并非退無可退。
她慢慢再拿起一枚黑子,神識入道脈,在附著在自己道脈上劍氣周遭很是刻意地刮了刮。
熟悉痛意席卷了她全身,虞絨絨眼眸卻更亮了幾分。
這個世界為難她,這個糟老頭子為難她,總有那么多人不按規則做事。
所以她悄然彎了彎自己手指。
有暗淡卻依然微藍光在她指尖一閃而過。
“大師兄。”她在心底輕聲道“你在聽嗎”
沒有回應。
但虞絨絨還在繼續說“我有一陣,要以劍破,所以想要借劍一用。”
纏繞在道脈上劍氣起初是沉寂。
但隨著虞絨絨抬手,倏而有近乎翻攪爆裂劍意從她指尖流淌了出來
道脈上附著那些劍氣微微震顫,仿佛在與什么遙相呼應。
很痛。
是她甚至已經覺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切割她道脈痛。
但虞絨絨眼中卻有了細微笑意,她捻起最后一枚黑子“你看這樣如何。”
黑子落。
符陣成。
她聲音與棋聲一起響起,劍意混合在符中一并落下。
劍氣驚起一片棋跳,如涼氣入熏籠,又如風露濕行云。
白子既然如川流湖海,黑子便勢如潛龍小睡匆匆醒,打個哈欠再不耐煩睜開眼,慍怒上涌,搖頭甩尾,利爪出鞘,長嘯一聲淦它喵,莫挨老子,是哪個不長眼擾了老子好夢。
于是海浪翻涌,湖泊沸騰,川流倒流再淹山。
山有碎石簌簌,黑子之下也有石碎瑟瑟。
陣被符中劍意亂砍而破,虞絨絨落子出劍符,再有一道劍氣倏而從棋盤之下迸射而出,斜斜落下,竟是堪堪將那棋盤自下而上硬生生劈成了兩半
碎石落地,整個棋局環境也終于開始有了崩塌傾圮之象。
“好棋,好符,好劍。”華服老頭脾氣顯然十分古怪,明明有一聲噬盡遍野火鴉修為實力,也會因為虞絨絨快要贏了他而跳腳悔棋,但看到棋盤如此被毀,看到自己嘔心之陣被這樣一劍斬破,卻竟然也不生氣。
他近乎平靜地看著虞絨絨,突然露出了一抹有些古怪笑意“知道什么是一言九鼎嗎一言九鼎就是你雖然不想學,但你已經學會了老夫所有傳承。”
“劍道要學劍,音修要弄琴,器修要掄大錘,丹修抱著那破爐子熏得頭暈眼花,刀之一道非百戰不立。唯有我符之一道,不看經脈,不看境界,先問道,再修道。”
虞絨絨心重重一跳,慢慢睜大眼。
劍意切割,空間傾圮,傅時畫暴烈劍意縱橫天地,她幾乎能聽見二狗喊她聲音,心中腦中卻全都是翻涌棋子與無數符線。
符線顯于天,匿于地,藏于心,最后再落在她指尖。
她似有所感,有些怔忡地抬起手,散霜筆已經落在她指間。
她起筆連意,落筆成符。
華服老頭看著她動作,倏而大笑起來,突然開口沒頭沒尾地問道“你知道一個棋盤此生最大愿望是什么嗎”
虞絨絨眼前已經被徹底黑白雙色覆蓋充斥,幾乎已經不能思考。她使勁閉了閉眼,也無法將黑白雙色從自己視野里驅趕開來,隨口道“擁有一副彩色畫像”
老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