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夏的心里有一座囚籠,里面,是死去的夏荷和她自己。
烏鵲樓外,定遠侯府的馬車剛離開不久,一隊禁軍便匆匆趕來。
“統領,據說顧小侯爺今日在此處喝的大醉,剛剛,已經被侯府的人接了回去。”
禁軍之中,一身暗紅玄甲,面容冷峻的宋執走出來,抬起頭,深深的看著門邊上烏鵲樓三個字。
“統領,這座青樓,可有不妥”
“這樓是誰開的,去查。”
“是。”
馬車里,據說酩酊大醉的顧小侯爺已經酒醒,她飲了子衿準備好的醒酒湯,又洗漱一番,將自己渾身的酒氣都散盡,才問
“妙嫣是如何得知,我今天會去烏鵲樓”
子衿說道“寧安公主猜到了您欲自污,不會第一時間回府,所以她一直都派人盯著府兵的動向,府兵接到您的信,為了確保您的安全,自然會暗中去烏鵲樓附近查看,她也就知道您要去這里,再詢問花魁之后,便包下了天字號包廂。”
顧瀾莞爾一笑“不愧是妙嫣。”
子衿頓了頓,又用更謹慎的聲音說
“公主這半年做吏部風憲,掌監察百官之職,已經能和韓安德在吏部平起平坐,皇上還將張奉才手底下內司監的一部,交給了她掌管,這是太后都無法插手的。
就是蘇丞相,如今都很看重他這個皇孫女,想和她重修舊好。”
顧瀾內心舒暢,她撩起車簾,看著外面漆黑的夜景,也看著黑夜里,在遠方若隱若現的高聳皇宮。
“妙嫣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妄想插手朝政,卻沒有實權的寧安公主了可那又如何,小姑娘終究要長大,她掌權,這是好事,我高興。”顧瀾輕輕地說。
顧瀾當然高興,妙嫣是原書中從未提過的人物,可是實際上,她是真實存在的一個人,是被那座皇宮埋葬的滄海遺珠,現在的她,靠自己的力量,不會被任何人一筆帶過,輕易抹去。
這樣很好,誰說大燕只有金戈鐵馬,男兒意氣呢。
子衿望著顧瀾,半年前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她的雙眸一下子泛起了淚花。
“打住,顧子衿,你可別哭我身上啊”顧瀾回過神,連忙豎起一根手指,又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包裹,“喏,這是走之前答應給你買的。”
子衿打開包裹一看,是東四街的云片糕。
她繃不住,捂住嘴巴哭出聲來,一邊哭一邊搖頭
“奴婢是沒想到,您會如此想寧安公主,還有,奴婢這半年好想您啊,想您是否吃飽睡暖。您是何等嬌貴之人,那么多年,連京城都沒有出去過,怎么就能走了幾萬里路呢。”
顧瀾伸手,
子衿把自己繡的手帕交到她手里,
顧小侯爺拿顧子衿繡的手帕給顧子衿擦眼淚。
“這段時間,是妙嫣在暗中為我奔波,我才能上交兵權后,輕而易舉回了京,你認為她現在執掌著許多權力,變得心思深沉,這當然是一件好事,她就是得心思更深沉一些,我作為朋友,才能放心啊。
妙嫣是在做自己,做自己的人是勇敢的,就像你,也可以隨著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子衿抹著眼淚,似有所悟的點頭“公子,你若是男兒,子衿一定嫁給你”
顧瀾勾起紅唇,湊近道“對了子衿,你說妙嫣變了,那讓我看看你,是不是也長大了”
子衿“”
過了許久,馬車在侯府停下。
顧瀾解下龍泉劍,整頓衣裳,再次低頭嗅了嗅,確保自己身上已經沒有一絲酒味兒了,才問道“子衿,你覺得我這身帥嗎。”
子衿先下車為顧瀾撩起車簾,道“還行,就是有些”
“瘦了。”
顧瀾抬眸望去,就見侯府門口,周夫人一襲青衣,身影在夜里顯得有些單薄。
她手里提著一盞燈,照亮了回家的路,定定的看著顧瀾。
顧瀾走下馬車,拾階而上,站到周夫人面前。
自己已經比她高半個頭了。
周夫人的眼里泛著淚花,聲音溫柔
“瀾兒,怎么瘦了”
顧瀾鼻翼一酸,笑著說
“因為想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