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文采斐然,乃燕國文壇新星,祖父經常和他互送書畫,而蘇文鐘的妹妹是皇后,還將女兒嫁給了太子容璟,又誕下皇孫,是絕對的太子黨,三皇子是太子最大的障礙,蘇文鐘也將祖父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這么多年,謝昀一直懷疑當初污蔑祖父,害謝家被滿門抄斬的人,就是蘇文鐘。
可后來他成為新科狀元調查這件事時,先帝雖然重審了當年案情,卻只是為謝家平反冤情,蘇文鐘這時已經是當朝丞相,一切,也就不了了之了。
謝昀的目光,在蘇家的府宅內掃過。
他始終想不通的是,蘇文鐘若因為政見不合暗害祖父,為何不斬草除根,也殺了自己呢
早些時候,他有顧承鸞庇護,可是承鸞姐姐很快便走了,蘇文鐘卻讓自己毫發無損的長到現在
謝昀搖了搖頭,望著四周。
他少年時曾在這座宅院里長大,卻從未有心思觀察過這里的一切,每日所想,不過是如何維持溫飽,再哄一哄蘇守成的兒子蘇子霄。
蘇子霄跟他成了朋友,他在蘇家的日子,也就能過得好一些。
謝家被平反后,蘇文鐘越發看重他這個弟子,他也不必一直仰人鼻息生活。
蘇府有著百年沉淀,宅內建筑典雅大氣,地面由玉色鵝卵石鋪就,此刻,偌大的庭院卻已經空無一人,如青松落色,陽光也無法暖透世態炎涼。
遠處一座小筑,就是蘇文鐘的書房。
謝昀走到門口,緩緩推開屋門。
他了解蘇文鐘,此人老矣,卻極其怕死,是不會做意外之舉的。
“謝景棲,你果然來了。”一道蒼老萎靡的聲音傳來。
謝昀問道“老師知道我會來”
蘇文鐘坐在書法的座椅上,雙手虛扶在把手上,氣息很是微弱“你做了老夫這么多年的弟子,老夫自認為,還是很了解你的。”
謝昀聲音淡薄“栗子糕,好吃嗎。”
昨晚謝昀來拜訪蘇文鐘,以弟子之名,送給他一份他最喜歡吃的西曹街栗子糕。
蘇文鐘苦笑一聲“你這小子,為了不讓老夫上朝,居然使出這樣的腌臜手段,知不知道老年人腹瀉過度,會出人命的。”
謝昀唇畔勾起一絲迤邐清冷的笑容,卻轉瞬即逝。
他隨意坐到蘇文鐘對面,眼神深沉了許多,泛著灼灼花色
“您不是現在好好的坐在學生面前嗎,我知道您舍不得死,也更舍不得,被皇上砍掉腦袋。”
蘇文鐘一只手伸出來,撫著自己胸口順氣,鎮定的說
“陛下不會殺了老夫的,老夫是皇后的父親,是太后的兄長,更是大燕文人之師,于情于理,陛下都會留著老夫性命,讓老夫安度晚年。”
謝昀之所以給他下瀉藥,也是因為知道蘇文鐘是個心思深沉的老狐貍,他不在,朝中事情才能簡單順利。
謝昀點頭稱是,眼神冷了幾分。
“老師說得對,皇上不會要你的腦袋,但可以殺了你的幾個兒子,殺了蘇家那二百幾口人,廢去太子,皇后,讓你壽終正寢的病故。”
他頓了頓,微笑著問
“老師如今耳順之年,六十又七,也該惡疾纏身,藥石無醫了。要么弟子送老師歸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