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靜無聲,抬著她的人應該已經離開了許久,顧瀾才緩緩睜開雙眼。
她扯了扯已經被咬破的嘴角,傳來的刺痛讓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隨即,顧瀾快速摸了一下自己的寶貝腰帶太結實了,完全沒有移動分毫。
她是真的不明白,
為什么容璟沒有吩咐人搜身
為什么進皇宮不需要搜身
為什么不能主動給她搜身
顧瀾進宮最大的理由,一個,是問出當年蕭家的事,容玦的死,以及容璟跟謝昀身世的真相;
另一個,就是要讓容璟知道自己女扮男裝的身份,以皇帝的名義,將這件事昭告天下。
這就是她所說的機會。
如此一來,她既可以借此恢復女子身份,又能用這件事,不費吹灰之力的告訴萬里之外的顧侯爺,自己沒事,不必起兵。
容璟兵圍定遠侯府的速度太快又太突然,李伯不在,暗堂的人也沒法施展,用自己女扮男裝暴露作為信號傳遞消息,就是顧瀾的目的。
她相信,顧侯爺知道了是自己主動選擇的進宮后,一定會想起她曾經對他說的話。
“她想騎最烈的馬,想保護自己在意之人,想帶領將士取得無上功勛,然后再順理成章的告訴天下人,她是女子。”
結合這句話,她要傳遞給顧侯爺的意思是,沉下心來,不必擔心自己。
至于自己身份暴露帶來的影響,顧瀾已經考慮過了,現在的時機還算成熟,大不了侯府讓先帝背鍋,就說此事是侯府為了保護嫡子不得已為之,而先帝早已知曉。
百姓們其實不會在意顧瀾是男是女,容璟和大臣們更在乎的是容珩和顧承昭會不會謀反,再加上容璟并不是皇室血脈的事情一旦爆出來,比自己女扮男裝,可要轟動一百倍。
然而,容璟是真的不怕死,竟然沒有安排人給自己搜身。
他就不怕她隨身攜帶暗器匕首,或者毒藥迷藥嗎。
她想起容璟在噬心香下面無表情的臉,心想,他太相信那種香了,也是因為他曾經歷過,知道噬心香的威力。
顧瀾總不能自己主動交代,萬一容璟是屬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陰謀論,或者他得知只能是女子后,一瘋起來出現什么變故,都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顧瀾伸手摸了摸自己短靴側邊的綁帶,那里別著一把套著皮鞘的小巧匕首完全沒人在意。
她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走到房間內唯一的木桌旁,輕輕地晃動木桌上的茶壺里面有大半壺清水。
顧瀾掏出手帕用清水打濕,細致的擦拭著唇角的血跡和手心的灰塵污垢,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她還是不能忍自己渾身臟兮兮的。
直到這時,顧瀾才抬起頭,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屋子。
房間不大,但是個套間。
左手邊的小門打開是盥室,里面僅放了一只恭桶和兩個摞在一起的干凈木盆,似乎有段時間沒有人用過了,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而自己所處的里屋,只有一張床榻,一面瘸腿的木桌,兩張椅子,以及角落里一只黑黢黢的銅制手爐。
桌上放著一盞快要燃燒殆盡的油燈,裝著清水的茶壺和配套的白瓷茶杯。
油燈破舊,在木桌上滴落著歲月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