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故意要刺激阿淵的,顧瀾說的那句“我隨隨便便撿個人,都能是大將軍的弟弟”,就是在告訴自己應該如何留住阿淵。
現在只有提這些,才能把阿淵留在自己身邊,而不是去找顧瀾送死。
他會冷靜下來相信顧瀾,
現在的南境,也離不開他
衛承淵和容珩預想中的一樣捂住腦袋,跪倒在地上,高大的身軀蜷縮成一團,雙目充血般赤紅,臉色卻慘白如紙。
還好這一次,因為曾經就知道這些,男人沒有當場暈過去,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自從上次顧瀾告訴衛承淵,魏君濯是他的兄長事情之后,他就一直將這件事藏在心里。
衛承淵不能回憶幼年的一切,稍微思考就會惡心反胃,頭痛欲裂。
正因如此,他才不想“兄長”這兩個字成為自己的禁忌,更不想讓一些根本記不起的幼年經歷,左右自己的情感。
換言之,衛承淵的大腦雖然抗拒去想這些,但他比誰都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容珩不經意的解開自己袖中靜心凝神的香囊,幫他緩解頭痛,聲音清冷而淡然
“如果你一想起幼年的事就頭痛欲裂的話,那就告訴自己,魏君濯也好,魏流羽也好,過去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你是衛承淵,是當年顧淵承認的衛家人,是瀾瀾的親人。”
衛承淵努力控制著發抖的身體,咬著牙,呼吸微弱
“我,我知道可是那就是我啊,哪怕我記不起來,也沒辦法把我自己當成別人。”
衛承淵的腦海中是一些破碎的,黑暗的片段,但那些片段太沉重了,僅僅是碎片似的回憶,也足夠摧垮他的精神。
“我并不是要你當做一切沒有發生過,而是要你明白,不管你經歷過什么,你已經不是曾經的小孩子了,現在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容珩曾經聽顧瀾說過,衛承淵這樣的情況,需要個治療內心的大夫,簡稱心理大夫,他感覺自己現在就成了個心理大夫。
他看著衛承淵的情緒似乎平靜了下來,才說“告別過去的前提,是了解過去。”
衛承淵艱難的抬起頭,道
“容,容珩,你說得對,我要去見魏君濯。”
“好。”容珩應道。
他的指腹擦過手腕系著的銅錢暖玉,在心中自語,瀾瀾,我已經按照你的說的做了,你也要答應我絕對不能有事
夜濃如墨,初冬時節,絲絲縷縷寒風鉆進營帳,搖曳了桌案上的燭火。
容珩望著鋪陳在眼前的輿圖,雙眸深沉無比。
明天或許還要長途跋涉,衛承淵已經在他隔壁的營帳睡著了,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
傍晚時候,烏鵲樓的暗線也傳了消息過來,和阿淵說的一樣,禁軍包圍了定遠侯府,京城的消息很難傳出來顧瀾,的確跟著進了宮。
容珩這時候已經猜了出來,顧瀾是想借著進宮的機會,恢復女子的身份。
可這是一個巨大的冒險。
直到現在,他才勉強分出一絲心神去想別的事情,腦海中謝昀和容璟的容貌變幻,一點點重合到一起。
如果不是顧瀾有所察覺,他永遠也不會意識到他們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