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府被包圍前一刻,宮里就來旨意,支走了正在侯府壽宴上的容妙嫣。
妙嫣匆忙之際還給顧瀾留下一張紙條,告訴她可能有事發生。
顧瀾也因此立即想到,只有容璟要動定遠侯府,才會提前叫走妙嫣,不讓她插手。
既然容璟在包圍侯府的時候,都考慮到了妙嫣和顧瀾的關系,又怎么可能不防著妙嫣之后的行為
所以,容妙嫣不可能僅靠一個程玉收買守衛,就能輕而易舉潛進掖庭。
她能見到自己,是容璟有意為之。
借妙嫣見自己一面,容璟既能試探她的底細,又能考驗妙嫣的忠君之心。
顧瀾原本的計劃,是讓妙嫣離開掖庭后,不經意的泄露“顧小侯爺居然讓公主為自己準備月事帶”這件事,來讓容璟懷疑她的身份,再借此搜個身,只是妙嫣更干脆,直接裝成被她傷害的癡情少女,由愛生恨,跑去找容璟告密了,這樣一來,容璟只需要確認一下就行。
唯一的意外,是程玉。
容妙嫣是寧安公主,是容璟最寵愛的女兒,私自見“罪臣顧瀾”一面情有可原,可程玉作為內司監之人,卻幫助公主做了這樣的違禁之事,這是對內司監和皇帝的背叛
沐浴過后的顧小侯爺,已經被容璟安排的宮女和太醫一起,確定了女子身份。
畢竟,她是真的要用月事帶的,宮女還從她身上搜出了她主動解下來的寶貝腰帶。
給她搜身的宮女很明顯是會武功的死士,可即便是冷酷無情的死士,在見到那做工無比真實的腰帶后,也是眼前一黑,表情扭曲了一下。
死士的職業生涯見過女扮男裝的,卻沒見過這么離譜的。
顧瀾剛好很長時間沒有服用能使脈息變化的那服藥了,現在脈象顯示為女。
老太醫是顧瀾的熟人,去年水災時候她就見過他,剛才把完脈后,他又仔仔細細打量了顧瀾一圈,確定眼前的人真的是小侯爺后,白眼一翻,差點嚇暈過去。
宮人去向容璟通報,老太醫也被攙扶離開。
顧瀾擦干頭發,赤著腳,踩在白石青磚的地面上。
這下面應該鋪設了地龍取暖,大殿炭火燒得正旺,溫度是恰到好處的舒適。
旁邊的桌案上,擺放著剛泡好的熱茶和幾碟精致點心,顧瀾挑了一塊桂花糕放到嘴里,清甜軟糯的味道,讓她吃了半個月饅頭咸菜的嘴巴發出一聲喟嘆。
容璟還不至于在這里面下毒,他現在正缺一個給定遠侯府治罪的理由,而她把理由送到了他手里。
幾縷濕漉的碎發落在眉宇,顧瀾吃完兩塊桂花糕,擦拭干凈沾了碎屑的指尖,慵懶的倚靠在柔軟的床榻上。
她身著單薄的素色長衫,眉心之上勒著朱紅發帶,仍舊做男子打扮。
之前藏在綁腿上的匕首,被顧瀾暗中塞到了軟枕下,那是她唯一沒讓人搜出來的東西。
顧瀾瞇起眸子,望著眼前的淺紅色帷幔,思緒卻飄得很遠。
也不知道程玉會不會有事。
按理說,程玉肯定必死無疑。
但顧瀾猜測,以妙嫣的決絕性子,應該會主動對容璟“坦白從寬”,用自己身份的情報,來換取程玉一線生機,如果容璟寬恕,那個小太監還有活命的可能。
一切,就看容璟答不答應了
腳步聲傳來,顧瀾斜睨看去,就見到那名她極其厭惡的太監鐘良,領著兩名宮女和兩名太監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