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奴才與張公公一起押送顧瀾去地牢,沒想到張公公被顧瀾收買,行至一半,張公公突然暴起捅了奴才兩刀,又伙同他人將顧瀾放走奴才失血過多昏迷,只比陛下早醒來半個時辰,求陛下贖罪”
容妙嫣低聲道“臨鶴是半個時辰前跪在殿外的。”
繆慈在一旁補充“陛下,臨鶴的確是剛醒來便前來請罪,奴才之前見張公公久久不回,便派人去尋,誰承想,內司監在宮外張公公的私宅找到了他的尸體,他,他或許是被顧瀾利用后殺害,也或許是在此畏罪自殺。
奴才還詢問了張公公的干兒子小祥子,他說張公公自從被陛下砍斷手臂后,便時常自言自語,說什么陛下瘋了之類的話。”
容璟面容灰敗的看著眼前的帷幔,仿佛一時間無法接受這一切,失去了反應能力。
繆慈見容璟沒有動靜,轉了轉眼珠,又道
“奴才還查到了,張公公昔日的對食宮女張氏,其老父一直在他的私宅內頤養天年,但據街坊鄰里所言,這老父并不是張氏親生父親,有人聽見張公公喚他干爹。”
說完,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容璟的神色,心中恐懼又激動。
張奉才的干爹,宮里的老人都知道,是昔日先帝的貼身太監張若水。
可張若水早在先帝駕崩之時便死了,繆慈更是清楚其中內幕張若水,是被張奉才親手殺的
鐘良死了,張奉才也死了,他又抓到了張奉才生前暗中贍養張若水的事情他犯了欺君之罪,死不容赦。
這宮內皇上身邊的得力太監只剩下藍奴,臨鶴和他,藍奴是寧安公主的人,臨鶴此次辦事不利,而自己年老沉穩大燕宦官之首,也該換個人做了。
“干爹是張若水他,沒死”
容璟喃喃自語,瞬間便想起了那個曾跟在容寰身邊的貼身老太監,眼中堆砌起陰鷙與冰冷。
沒想到,張奉才竟沒有殺了張若水,反而一直將他養在宮外。
好啊,連他都背叛了自己。
容璟豁然站起身,繆慈連忙道“陛下受傷,御醫吩咐不可下床,陛下,陛下,身子要緊”
“滾開”容璟揮臂將繆慈推開,踉踉蹌蹌的走到跪在殿門口的臨鶴面前,居高臨下的盯著他。
臨鶴低垂著眼眸,一側肩膀鮮血淋漓,他屏住呼吸,壓下內心的緊張。
臨鶴原本已經將顧瀾送出了宮,可以隨著她一起離開,但他認為自己潛伏在內司監里,只要身份不暴露,早晚有更大的用處。
所以,他特意用張奉才的飛刀自己捅了自己兩刀,然后倒在皇宮中,直到被路過的宮人看見。
臨鶴慶幸的是,繆慈比自己更想往上爬。
繆慈順著顧小侯爺留下的線索,很快發現了張奉才被拖出宮的尸體,還為張奉才找了一個“背主”的合理理由。
“這傷處,的確是張奉才的飛刀所致。”容璟凝視著臨鶴肩膀的傷口,顫抖的低下身,蒼白修長的指尖觸及到他身上已經干涸的暗色血跡,輕輕地按了按。
臨鶴吃痛的發出一聲悶哼,頭更低了許多。
“可朕怎么知道會不會是你殺了張奉才,又將顧瀾放走,最后將一切推到他身上呢。”容璟聲音低啞的反問,另一只手撫上自己的額頭,眉心微蹙。
臨鶴內心一震,連忙磕頭道“奴才冤枉啊奴才,奴才若是放走了顧瀾,又何必再回宮送死呢。”
“是啊皇上,張奉才暗中贍養張若水是欺君之罪,顧瀾完全可以用此把柄要挾他放走自己,當務之急,是立即把顧瀾抓回來,以免此人在京城興風作浪。”
繆慈還以為容璟要殺了臨鶴,連忙小聲勸道。
他已經將自己當成了張奉才的接班人,大燕第一宦官。
如今他為臨鶴說情,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讓此人沖在自己前面。
容璟的思路被打斷,頭痛欲裂,被迫按著額頭坐了回去。
“皇上保重龍體。”容妙嫣低聲道。
繆慈使了個眼色,臨鶴連忙跪著退下。
“張奉才”
容璟呢喃著這個名字,雙目泛紅。
他的眼前恍惚了一下,想起自己年幼時,讀書讀的很晚,一個小太監會靜悄悄的進來,為他更換昏暗的燈盞;
自己被罰跪在蘇馨玉宮內,那小太監也會偷偷溜進來,不敢勸說自己,只會傻乎乎的陪著他一起下跪
容璟一點點攥緊拳頭,指腹泛白。
夏荷只是一個奴才,卻為了容珩和容珞姐弟倆,演戲騙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