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警隊真得從劉大姐指認的地方挖到了成堆的紅火蟻,葉時朝要求他們將所有的蟻尸都送回了實驗室。
警局的拘留室里,葉時朝將審訊錄像放給面前蔫頭耷腦的男人看,辛寵在一旁指著自己手里的化驗報告說:“火蟻坑里找到了一只勞工手套,手套里有你的皮屑,這一次真是證據確鑿了。這么明顯的陷害,你卻還要替她隱瞞?為了不指證她,你寧愿當逃犯?”
凌河抓了把凌亂的頭發,滿是胡渣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抱著頭沉默了許久,才慢慢出聲:“起初,只是借我的車用,后來我發現她偷偷進了我養蟲子的庫房,還被火蟻咬傷了。我的飼養盒都是親手做的,斷斷不能有蟻跑出來,怎么能咬傷人?一定是被掀了蓋子。后來她說親戚家孩子喜歡玩這個,托我做了蟻盒,又分了蟻后工蟻給她。幾個月前,還托我買了黃金鬼。我知道她都給了院長的侄子,當時沒覺得有什么,只以為是大姐想兒子,把院長的侄子當自己兒子疼了。后來,新聞上報道出火蟻殺人的案子,我心想壞了,還跑去問她,她不承認,說自己一個女人家怎么能干出這么可怕的事來?我一想也是,一個女人家怎么也不會干出這么可怕的事,況且平時她跟我們關系都挺好,一鍋里吃飯,一起干活,嘮嗑……她還準備給我介紹個對象……”
“果然是劉大姐。”辛寵心情十分復雜,暗暗捏緊了手里的那一疊資料,那一疊資料,除了上面的化驗報告,下面就是辛格和老邱費了很大的勁,從監獄服刑的犯人那里拿到的檔案。
那個犯人是專門替人更改身份的,販賣戶籍資料新身份證,可以將一個人的痕跡完全抹去,也能讓某地自然地多出一個人來,而不引人懷疑。
檔案上的女人叫吳琴,很瘦,單眼皮,顴骨很高,跟現在的劉芬判若兩人。
這個吳琴十幾年前因為一時興起,殺了全村的狗,剖開肚子晾在主人家門前,因為社會反響太惡劣,被判了三年,之后就人間蒸發了。
十年前,村子里離家出走的一個媳婦回來了,就是這位胖胖的劉芬大姐,照常跟著男人過日子,前些年,男人死了,她給辦的喪事,有個兒子,去年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了,工作太忙,只有周末有時間回來。
葉時朝讓辛格去查劉芬的時候,辛格也問過為什么,因為,無論怎么去聯想,都無法將這起駭人聽聞的殺人案,跟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清潔工大姐聯系到一起。
葉時朝說:“她的手被咬傷了,那種膿包是紅火蟻咬傷后的癥狀,她卻說是蚊子叮的。”
辛格:“也許是在外面不小心被咬傷的呢?”
葉時朝:“醫院周圍環境并不符合火蟻棲息的要求,紅火蟻不會在這里出沒。”
遇見昆蟲學,辛格就完全閉嘴了,畢竟人家才是專業的。
于是乖乖去查了。
可是查到了劉芬的背影也沒有用,根本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證據,反而證據處處指向凌河,而凌河又是個木納重情誼的人,就算感覺到了什么也不會出來指證她,只好先設計讓他死心。
昨天在凌河家里,他逃跑之后,很快就被大良給抓住了,都是葉時朝安排好的,演戲給劉芬看,務求真實,連辛寵都沒告訴。
不過,辛寵后來猜出來了,在她在電話里聽到辛格說話時,那種“就等這句話了”的語氣之后。
凌河從雙掌重抬起頭,胡子拉碴的臉,顯得十分憔悴,“我昨天確實把我養的蟻都都毒死埋了,但是開車埋在了十里外,根本沒埋在亂墳崗上。那窩蟻不是我埋的,里面的手套也許是我的,可是我干重活的,幾天就壞一副手套,壞了就隨手扔了,被揀去了也很正常。”
”我等得就是這窩蟻。”葉時朝說著起身,“放心,這窩蟻能污陷你,也能還你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