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燕在寫一封信,這是一封勸學信。不過并不是寫給某個具體的人,而是寫給仍在這座城市里的家庭和他們的孩子。
社會上的氣氛越來越險惡,而日本人強制所有中小學生上學,日本老師會挨家挨戶拜訪,將每一家的孩子都“勸服”到學校去,當然,住宿制學校,可能一年才能放孩子回一次家,她甚至聽說有些日本學校根本不在城市里,而是在鄉下。
不知道日本人什么時候在鄉下建的學校,就是去問蘇純鈞,他也說不清楚有沒有人曾經報上來過類似的情報。
畢竟重要的情報那么多,每一個都比日本人在鄉下蓋房子重要。
這封勸學信,名義上是勸學不然報紙也不給登。但事實上她是希望百姓在眼下盡量不要再內耗了,能跑就跑,跑不掉就盡量一家人在一起,不要留下遺憾。
城市里大多數仍不得不留下而不是逃走的百姓都是窮人,還有來不及逃走,流離失所的人,不管他們曾經住在什么地方,有沒有丈夫兒女家人,他們現在都被半強迫的留在了這座城市里。
她不能強迫所有人離開,她也不知道逃到外面是個什么下場。相比較起來,至少在這里可以和家人在一起,還不算太壞。
除此之外,似乎城市外的其他地方也并不太平,每天都有人逃到這座城市里來。
這座城市一直很巨大,人們因此對她有了更大的信心,認為這里一定是安全的。
蘇純鈞最近又張落著再多設幾個濟民點,施食施衣施藥。
但沒什么用,只是杯水車薪。
城市越來越混亂,各方勢力夾雜,小沖突越來越多。
情報的稀少也讓他們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什么都不敢去計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國的情報人員似乎已經全線撤離了,他們全都深潛了下去,不再冒頭,也沒有情報在市面上流傳。
趙書理離開之后,他們失去了最重要的情報來源。
祝玉燕上回看到蘇純鈞在經過趙書理曾經的房間時,駐足看了一會兒那扇門才離開。
她也沒辦法安慰他。
另外,她開始安排吳小萍離開。
從海上離開是不可能的,吳小萍沒有外國生活的經歷,讓她去外面是死路一條。
她打算讓她坐火車走,去找祝顏舒他們。
雖然只有一個方向,但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
她沒有明說讓吳小萍自己走,而是借口需要她為她送一封信,打算就這樣把她送上火車。
吳小萍在這段時間里多多少少長了一些肉,但仍是瘦得厲害。
一個單身的年輕女孩子獨自上路,危險是必然的。
而她卻找不到一個可托負的對象保護她。
這讓她感到自己失職。
她只盼著她能平平安安找到祝顏舒他們的蹤跡,跟上去,哪怕不能,也能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活下去。
為了訓練吳小萍,她把她在學校學到的衛生醫療知識全都教給了她,讓她若是遇到危險可以假稱自己是一個護士,若是遇到軍隊,能被送到軍醫那里就好了。
她還把傅佩仙的信找出來,寫了一封信給傅佩仙。雖然未必吳小萍能遇上,但假如遇到了就是幸事,希望傅佩仙還記得她,能多照顧吳小萍幾分。
一切都準備好了,她準備這幾天就送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