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料到山本一夫對“鈴木三郎”如此關切,這讓祝玉燕的思緒有了一瞬間的停滯。
她沒有很快接話,而是思考山本一夫需要什么樣的回答,而她又能答出什么樣的答案。
山本一夫“燕姬,你一向聰惠,假如你是鈴木三郎,你會怎么做呢”
他肯定不是真的需要這個答案。
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她與鈴木三郎有沒有關系。
那當然是有關系的啊。
鈴木三郎賣情報,她和蘇純鈞都是大客戶。前期是她暗中偷取情報,后期基本就是鈴木三郎直接與蘇純鈞一起商量怎么挖日軍情報了。
祝玉燕先照著她的思路把整件事推一遍。再從山本一夫的角度把整件事推一遍。
停了幾分鐘,她才慢慢的說“說來慚愧,雖然鈴木先生有諸多道德瑕疵,但他卻是一個極好的商人。我自認比不了他的。在鈴木先生的心目中,沒有國也沒有家,只有自己。”
山本一夫看著她,等她的下文。
她說“假如鈴木先生此時身在美國,再次與我聯系,我大概會繼續找他買情報的。”
她說“情報就是生命。”
她說“以前,鈴木先生的情報就曾多次救我于水火,令我可以打開僵局。”
她說“我不需要與他做朋友或夫妻,只做一對主顧就很好。他賣,我買。”
山本一夫緩緩吐氣,面帶微笑,仿佛很友善,問“如你所說,我應該放過他,對嗎”
祝玉燕正視著他,說“這是您的事,怎么能聽我的呢山本先生,我從來不想替別人做決定,因為那肯定是錯的,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山本一夫緩緩起身。
他的動作已經有了一些遲鈍,似乎右腿有一些問題,但看不出來。他穿著褲子,腳上還有襪子,包得挺嚴實,看不出是不是有傷。
祝玉燕動都不動,沒有主動上前扶他或是如何。
現在山本一夫站起來,而她坐在榻榻米上,行動都落入下風,是非常危險的。她不確定山本一夫是不是打算對她用武力,或許是威攝,或許是脅迫,或許是虐待,他想做什么,其實她很難保證自己的安全,在這里,她孤身一人,只能受人擺布。
只要最后能活著走出這里就什么都值得。
山本一夫并沒有對她動手,這讓她狂跳的心多多少少落回去了一點。
他在室內緩緩走著,慢慢走到對面的紙門前,推開紙門,門外的雨絲和濕氣就涌了進來。
原來下雨了。
水的涼氣順著微風一絲絲向屋內侵入。
山本一夫在這片靜謐中,說“你知道天皇曾下令逮捕日本共嗎”
祝玉燕“我知道。”
山本一夫看著外面的天幕,靜靜的說“我曾經親手抓捕過日本共,給他們用刑,逼供出他們的集會地點,搜捕他們的同黨。”
他轉頭看她,目光森冷“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祝玉燕“我是中國人。”
山本一夫大聲喊“那更該殺”
房間門陡然被撞破,幾個日本兵荷槍實彈的沖進來,刺刀立刻就對準了她。
山本一夫還在大聲說“你以為我會背叛日本嗎認為我會背叛天皇嗎你來到我的家中,大言不慚的對我說要加入日本共,還說日后還要回到中國來繼續對抗大日本皇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
刺刀抵著她的脖子、胸口、腹部和大腿。
似乎下一刻就要扎進來。
他突然翻臉,祝玉燕卻很鎮定說實話,怕是有一點怕,但這比她之前設想的最后一關要好過得多。
她確實讓山本一夫相信了,她和蘇純鈞打算背叛國準備逃走。
不然,就不會有這一步試驗了。
山本一夫正是相信了,也決定送他們去日本了,但在這之前,他需要得到一個更有力的保證,來確保她和蘇純鈞在到了日本后會聽他的話。
不是把柄。蘇純鈞身為國高官,暗中與日本人聯系就已經是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