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茱麗不為所動,在她聽起來這或許可以解釋她將要面臨的命運,卻不能令她釋懷。
王萬川的聲音更低了,他看著金茱麗說“茱麗,現在日本人占上風,我們才必須要聽他們的把你送過去。等日本人不占上風了,我們就可以把你接回來了你只需要等幾年,等幾年就行了”
金茱麗冷笑“等幾年”
她并非提問,而是反問。
但王萬川假裝沒聽懂,點了點頭“對只要等幾年就行別看現在日本人囂張得厲害,外國人之間也相互爭斗。現在英國是顧不上,等他們騰出手來,日本人不是英國人的對手等英國回來,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你不是很想回英國嗎到那時,我來求姨父送你回英國好不好”
回英國。
這就像一根吊在驢前面的胡蘿卜,哪怕金茱麗明知它是假的,也心動了。
她慘笑起來,一行淚沿著眼角滑下“表哥大哥,我叫了你十年大哥,你到這時還要騙我嗎”
王萬川的心里揪起來,他放柔聲音“茱麗,你信大哥。大哥會幫你的。等過了這一關,大哥求姨父把你接回來。你沒嫁給山本反而是好事,到時把你要回來就更容易了”
金茱麗無聲的笑起來,趴在被子上,不肯在這冷血的親人面前流眼淚。
在她這個表哥的嘴里,那日本人將她當做玩物也成了好事。
這時老媽子敲了敲門,進來說“大公子,大小姐,我看到有人過來了,像是祝女士和楊二小姐。”
王萬川和金茱麗不再說了,他們各自直起身,很快收拾好了外露的情緒。
老媽子走進來幫金茱麗收拾哭濕的臉,她彎身從柜子里拿粉盒。
王萬川最后看了一眼金茱麗,他知道
他沒有說服她,這個小妹妹已經不愿意被他哄了。
“我去迎一迎祝女士他們。”他說完就出去了。
金茱麗沒有去管他。
他們之間花了十年功夫才“培養”出來的兄妹情誼,其實不堪一擊。
老媽子用粉撲在粉盒里狠狠搓了搓,輕輕撲在金茱麗的臉蛋了,把淚痕遮羞的一點都不剩。
老媽子和丫頭只是侍候金茱麗,平時一句話也不與她多說。
替金茱麗又整理了一下發辮,老媽子才讓開。
金茱麗聽到了走廊上的腳步聲,一個沉穩,一個輕快。還有王萬川的聲音,他正用他那副虛假的面孔說著什么。
金家要偽裝得一切都好,就像當日她在樓上聽著,樓下的人歡笑著,她的親生父親高聲說著不熟練的日本話,對那個山本先生親熱得不得了。父親說她“仰慕”山本先生,十分渴望成為山本先生的弟子,認真學習日本知識。
她才知道父親根本不是想把她嫁到日本去,而是只想將她送給日本人,至于是以什么名目,以什么理由,這都不重要。
母親到樓下來,要將她帶下樓去,叮囑她要對山本先生禮貌一些,殷勤一些。
她像瘋了一樣質問她。
你們要把我送人嗎
讓我去做日本人的玩物
她本以為她的用詞已經夠不堪的了,她本以為對自己的羞辱會換來母親的喝止。可她沒想到的是事實比這更不堪。
母親對她說
只要你好好侍候山本先生,也可以讓他高高興興的娶你為妻子啊。
母親似乎還要教她如何用女人的手段去獲取山本先生的歡心。
她惡心的想吐,頭暈腦脹,眼前的一切都像假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