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的夜談匆匆結束,原因不外乎是俗世中人還是將修仙界想得太過簡單。
似莘舞這般認知的俗世中人不在少數,斷定一個修仙者的實力是強是弱,依據竟是面相年長與否。他們殊不知在修仙界中實力劃分實則以境界為準,有著諸如煉氣、筑基、金丹這般的詳細劃分,每相差一個境界,實力都是天壤之別。
翻手間招出浮而不落的冰晶是再明顯不過的五行法術,也是踏入筑基境的明顯標志。常曦心里很清楚,無論是煉氣境中期時與青楓教習的切磋亦或是魁星閣中壓榨潛能的試煉,都只不過是象牙塔中有驚無險的經歷而已,不會出現真正的生死危機。而在那天秀峰下密林深處與之一戰的妖猿與蝠鼠又屬妖獸一列,遠不如修士那般詭計多端精于算計。
可以這么說,常曦至今為止從未有過與筑基境修士對面一戰的經驗。筑基境修士想掌握五行法術也絕非易事,要么是在五行法術一道上浸淫已久,要么就是其身后師門所授,無論哪一點都是常曦不愿意看到的。若是對方只是個剛剛踏入筑基境初期的散修,常曦自問尚可為之一搏。但若是更高的修為,稍有差池那便是有去無回。況且圖謀林家這樣一個不小的家族,只一名修士怎么看都顯得有些捉襟見肘。想來在那后院之中,也許不止一名筑基境的修士。
不知不覺中,這林府儼然成了一道流沙中只欲噬人的漩渦,將常曦一點點拉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躺臥在床的常曦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大汗淋漓。眼下不容樂觀的局勢加上之前腦海中閃過滿含警醒意味的畫面讓他心境已亂。
橫臥在身邊的月虹將吸收的靈力半數反哺進天荒劍鞘中,精純的靈力涓流沿著劍鞘表面刻滿的玄妙紋路緩緩流淌,無時無刻不在溫養著天荒的威能。常曦一把抓過月虹,念起清靜經,終于是將體內的煩悶之感一掃而空。
忽然,黑暗中常曦的耳廓微微一動,回蕩在屋中的低沉梵音頓時戛然而止。常曦輕輕打開木窗一角朝著某處看去,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涌上蔚藍一片。
夜色中一道人影自林府深處向城外掠身而出,轉眼就消失在視野中。今夜恰巧烏云密布月色不佳,看不清那人面龐。不過僅憑那身法速度就足以分辨出此人絕非俗世習武之人,還有那人出現的方向,赫然是后院無疑!
“此人應當就是潛伏在林府的那筑基境修士,深更半夜時避開眾人耳目向城外去必然有所圖謀。若想化被動為主動,則必須以身犯險,到底該不該跟去?”
常曦心中一陣天人交戰,攥緊的拳頭幾番松開又握緊。最終咬了咬牙,披上深黑勁衣跳出窗戶,消失在夜色中。
……
穆樊腳下云煙步接連踏起,在幾丈高的青石城墻上如履平地,輕而易舉的繞過城頭巡視的甲衛直奔城外的一處荒山。
觀其身法輕松寫意,但他此時心里卻是忐忑無比。
他本是一介散修,大約一個月前路過青陽城時,當晚便莫名其妙的被一個全身罩在斗篷里的古怪家伙給綁了去。冷不丁被人蠻狠綁走,就算是個泥人也會有三分火氣,更何況他一個筑基境修士?但當他與斗篷男子四目相對時,他只覺得瞬間如墮冰窟,再也不敢妄動分毫。那種氣息他形容不來,只一眼就能讓他丹田中的靈臺搖搖欲墜,所以他選擇了屈服。
斗篷男子給他喂下一種奇蠱,是生是死皆在斗篷男子的一念之間。在斗篷男子的示意和幫助下,林家近來發生的種種皆是由他一人造成。林家劇變之后,斗篷男子在林家后院布下一座息魂陣,讓一眾林家老者的魂魄盡數陷入沉睡。而至于那林家中本就戀財貪權沉迷女色的林威,只消一滴斗篷男子賜下的墨色液體,便將他心底積淤的種種負面情緒盡數激發。拜二人所賜,林府已然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盡管計劃一切順利,但穆樊仍是不知斗篷男子究竟意欲何為。一月時間已過,斗篷男子當初留給他的傳信玉簡在今晚亮起,讓他準時赴約。身中奇蠱命不由己,穆樊自然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