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程家坐擁瑤城方圓千里,府中珍藏無數,但也不曾擁有能夠增加陽壽的靈丹妙藥或是天材地寶。這等逆天之物被無數修為高深莫測的老怪所覬覦,每每現世都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只有大宗大派中興許會珍藏一二,如落得到哪個名不經傳的宗門或是普通世家,只會招來滅頂之災。
解開誤會與河圖重歸于好的紫姨將那滿頭白霜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向來強勢的她將發髻盤做婦人模樣,一連數日枯守在樓閣中為河圖端茶送藥,紅唇吐香風,一口口將滾燙藥湯吹的溫熱,小心翼翼的與他服下,情意之甜膩,不是夫妻勝似夫妻。
冬至尚遠,天空卻早早飄起了雪花,是個罕見的早冬。
依舊青衫的白發男子走下樓來。
黑色長袍換做英氣逼人的金絲鑲邊黑狐裘,靜靜立于海棠花下的青年回首看向廊道上形影不行的男女,會心一笑,步子邁開將腳下幾尺后的雪堆踩的咯吱作響。
河圖摸了摸摟住他臂膀的柔夷示意自己沒事,坐在廊椅上看著身旁英姿勃發的青年,笑道:“瑤兒給你選的?”
常曦苦笑攤了攤手。
這位為程家貢獻了自己大半輩子年華的青衫男子扯了扯肩上狐皮裘子,呼出一口熱氣道:“冬天來的越早,瑤兒能夠堅持的日子便越少。”
常曦身軀一震。
河圖問道:“常公子可曾覺得河某將瑤兒的生死與程家興衰一事盡系你是強人所難?”
常曦看著一瓣海棠花隨雪花落下,他笑道:“先生言重了,當初我救下程瑤姐是因報恩,而先生更是不惜百年陽壽為我提升修為,這般恩情,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他又笑了笑,“更何況先生料事如神,之前所見卦象成千上萬,恐怕就算晚輩不答應,先生也有無數計策能夠說服晚輩,就不用那么麻煩了。”
河圖微微一愣,啞然失笑道:“常公子果然非常人,無需旁人點撥便身負大智慧,阿紫就不同,怎么與說她都不懂。”
身后紫姨聽到青衫男子調笑與她,根本不惱,嘴角甜蜜,與他的件件往事都經得起回憶。
瞧了眼常曦腰間的儲物袋,河圖面露喜色。
在他無數的卦象中,黑袍青年總是手持一柄晶瑩剔透的長劍,但他一直不曾親眼見過,就連幾日前兩人交手常曦所用的也是瑤兒的佩劍赤影。眼下他能感覺到這儲物袋上的封禁的氣息已無,那柄劍應當就在這儲物袋中。
常曦眼眸對上河圖詢問的目光,心神一動,一抹湛藍在腰間綻放,一柄晶瑩剔透的細劍浮在眼前,凌厲劍氣凝聚成點點光華圍繞劍身不住流轉,宛如眾星拱月。
月虹劍身上湛藍的色彩和劍氣與那日常曦頭頂金藍兩色的氣運柱遙遙呼應,他不敢去窺伺這柄劍的來歷和氣運,冥冥中有直覺告訴他,只要他敢妄動望氣術,下一刻他就要橫尸此處。
河圖沒來由的道:“真是不得了啊。”
不知他是在說劍還是在說人。
看著河圖再一次扯緊了狐皮裘子,發色如滿院白雪,常曦心頭疑惑難解。河圖二十六歲步入金丹,三十歲步入金丹境中期,正是青壯之年。幾日前以百年陽壽為代價強行抽取一縷九州氣運,如今算來應是一百三十歲。
常曦曾委托程瑤替他送一枚丹藥給河圖,那是他讓小藥提取了一些他體內生機煉制的增補生機的丹藥,卻不曾想到效果并不怎么明顯。
一百三十歲在金丹境中亦不算年輕但也絕對算不上最老,可看河圖如今的模樣只空有金丹境的底子,卻已無了金丹境的底蘊,這讓他如何不擔心?
河圖似未卜先知般的伸手打斷就要脫口問出的常曦,輕輕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想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