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殺人。
面色冷漠的女子有剎那恍惚和掙扎,苦修十幾年的無情劍道根基不知為何有了片刻動搖,蹙起眉頭將藏鋒舞出呼嘯成風的劍氣漩渦,漫天飛舞的杏花花瓣被劍氣漩渦卷走,但仍有不少漏網之魚飄向她,每有一片花瓣落在她身上,徐清的嬌軀就會不可抑制的顫抖。
酆神湖上杏花謠的余情尚在,黑袍掠過盛開在湖上由劍意所化的杏花花海,趁勢欺入到徐清身旁,在付出一節發絲被藏鋒斬斷的代價后,遠處姚崇眼中浮現的赫然是一男一女幾乎是臉對臉、鼻尖碰鼻尖的親昵作態。
胸前一尺清白都險些失守的女子依舊滿臉的寡淡冷漠,和貌美劍主同樣冰清玉潔的藏鋒劍想要將這登徒子斬的稀碎,怎奈何這黑袍男子的貼身游龍身法實在詭譎多端,實在不是一個不諳近身游斗的女子可以匹敵的。
徐清當機立斷向后撤去,常曦如影隨形,偏頭躲過劍氣森然的藏鋒,指頭上濃郁到極致的琉璃色澤熠熠生輝,常曦屈成彈指在藏鋒劍旁,蘊含拳打臥牛地真意的這一指若彈在劍身上,常曦有把握可以當場一指把這柄白劍彈成兩截。
常曦目光從下往上,與徐清略顯灰寂的雙眸相視一眼,向來果敢的他再次嘆出一口氣,被女子又賞了一掌給拍在額頭上,就勢向后退去。
無情劍道如一座銅鐵澆筑的牢獄,里面的人想出但出不來。這座由東吳劍窟劍老怪親手修筑起來“美名”為傳承的牢獄外,不知不覺有著幾片杏花花瓣落下,脆弱花瓣觸碰牢獄,微微一顫,毫無意外的化作齏粉。
當幾片花瓣都毫無懸念的化作齏粉后,這座外人眼里堅不可摧的銅墻鐵壁,有著幾道不和諧的裂縫赫然浮現,牢獄墻壁上碎石滾落,露出其中蜷縮在墻角里的單薄女子。
她是徐清,一個不知道到底是為東吳劍窟而生,還是為自己而活的苦命女人。
回想自己的童年,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是誰把自己送來的這里。她終日與比她還高半截的桃木劍為伴,每天有讓她痛苦不堪的洗精伐髓,身處的永遠都是那座不知星星太陽和月亮為何物的死寂山窟,面對的永遠都是劈砍不完的傀儡假人。直到有一天老祖宗將活生生的人送到她面前,把一只雪白的長劍塞到她手上,在她耳邊如魔般低語道:“朝他刺下去,你就可以離開這座山窟了。”
她忘記了當年自己究竟有沒有刺下去,只知道老祖宗后來很是憤怒,拂袖離開了那座囚禁她好幾個年頭的劍窟。
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的她終日惶恐,所以當老祖宗讓人給她最后一次機會修行無情劍時,不知道無情劍是什么只知道學成后可以不用再被囚禁在劍窟的徐清慌忙答應了。
十幾年后,已經將無情劍修煉到大成地步的她站在了酆神湖上。蜷縮在角落里的徐清把頭埋在膝蓋上,感受著自己的身軀像件工具般被無情劍道所驅使,她不禁在想,如果當年自己沒有接過那冊秘籍,如今的自己會是什么樣子?
暗無天日的牢獄中,忽然有一道溫暖的光從裂縫中照耀在她身上,她怔怔的抬起頭來,面對突如其來的光明,這個習慣了忍受黑暗的女子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遠隔近十萬里外的東吳劍窟傳出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
瓢潑大雨漸停,湖面上視野開闊不少,藏劍術的宏偉劍光與劍圍已經彼此消磨殆盡。
常曦盡人事聽天命,見到女子眼中閃過片刻遲疑和掙扎,低語一聲知道差不多了,袖管中抖落許多棱角分明的陣法角牌叮叮咚咚入湖,看的對面那白衣仙子緊緊蹙眉,本能的覺得這陣法角牌不是什么好東西,卻又無法阻止。
“徐清,我知道你很聰明也很強,在使用藏劍術后與我廝殺至今,你體內還盈余有充沛靈力,怎么想都應該是留給最后的殺招用的,既然如此,就在這里分出勝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