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隼部全體將士以超過六成的陣亡率,硬生生阻止住了魔族先鋒軍第五方陣的集團沖鋒。
修士的修為不是天生也不是空中樓閣,是以自身為根基,逐漸添磚加瓦,歷經多少春秋才修葺起來的樓閣。
郭塞在短短一瞬,逆行經脈撼昆侖,將自己苦心修行幾十載搭建起來的恢宏樓閣自行毀去,只會抓住那稍縱即逝的寶貴機會,一舉將那位從軍履歷之深絕不在自己之下的魔族悍將瞬間斬殺,絕不給他再次反應過來的機會。
魔族大軍的側翼部隊中煉虛境大將數量不比主戰方陣,但也足有六七名。幾名煉虛境大將只見到混亂的戰場中央,忽然有幾百丈方圓的黑色大地被不知名的恐怖力量整個掀翻過來,成百上千名魔族士兵被這股氣拔山河的勁力直接撕扯成幾截,戰場上如同豎起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一同拔起的,還有那名持槍煉虛境大將的半截身軀。
幾名各自負責自己區域的煉虛境大將很快注意到“黑色山巒”下那道半跪的仙道盟將領,紛紛冷哼一聲,身影閃動,只須臾間就來到郭塞面前。忠心守護在側的親兵一聲怒吼,手中靈光閃動的長刀還未來得及的揮出,就被魔族大將一槍給挑掛在槍尖,魔勁翻涌,親兵身軀頃刻間炸開,尸骨無存。
有一槍刺向郭塞頭顱,這位體內靈力樓閣已毀于一旦的肅州漢子目光平靜,他已經再也動不了了。
就在這間不容發的危急關頭,郭塞身后驟然響起漫天莊嚴的佛號,一名袈裟火紅的年邁老僧驀然出現在郭塞身前,雙掌肅穆合十,魔氣翻涌厲嘯的槍尖被禁錮在老僧的掌心。
陰冷魔氣與浩然佛光相遇,互不相容,嗤嗤作響。
手中霸道槍勢被老僧阻斷,這名魔族大將嘴角冷笑,手中荊棘血槍的槍尖似毒蛇扭動,在老僧合十的雙掌中劃出數次金石交擊之音,一縷淡金色鮮血沿著老僧手腕流下。
赫然是得道高僧才能修煉成的佛陀金身。
老僧面不改色,腳步巍然不動。
從徽州弘愿寺遠赴至此的凈宗方丈不去管雙掌中血淌如小溪,只對身后的肅州漢子說道:“郭部首,我們來遲了。”
從爛陀山遠道而來的女菩薩站在郭塞身邊,手持凈瓶,凈瓶中一截柳條被女菩薩取出,揮灑出幾滴甘霖。甘霖遇魔氣發出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鳴,魔族將領氣機受損,果斷從凈宗方丈手心中抽出槍尖向后退去,扯出一捧金色鮮血。
法號為六珠的爛陀山女菩薩再將甘霖揮灑在郭塞身上,甘霖中蘊藏的磅礴生機游走在他的奇經八脈,最終匯聚在丹田處,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靈力。
女菩薩頭頂三千青絲隨風飛舞,她平靜道:“郭部首為天下蒼生自毀修為樓閣,我等敬佩。這滴回天霖可以勉強補救和重新凝聚回你體內靈力本源,今后未必就沒有機會再去攀登仙道巔峰,還請郭部首不要放棄,游隼部還需要你。”
六珠菩薩直視郭塞的雙眼,“你的兒子還需要父親。”
郭塞感覺身體仿佛涌出了新的力量,支撐他重新站起。
十萬僧人在解決掉了因川流戰術涌入后方的魔族士卒,開始加入正面戰場,與游隼部精銳并肩作戰。
十萬僧人中,不僅僅只有弘愿寺、爛陀山以及金剛宗,還有無數二品佛門以及三品佛門的僧人。他們中有的是為響應當初仙道盟的號召遠赴昆侖;有的是承烈山部部首楊慎的情義而北上。但更多的,卻是自發的“不請自來”。
在風雨中飄搖的九州如今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一名是半路出家連僧袍都破破爛爛的老僧說,越是到這種時候,他們這些平時受人香火的佛家弟子就越該站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