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的外港除扶胥鎮外,由于珠江三角洲的逐漸成陸與開發,在珠江南岸又形成了大通港及琶洲碼頭兩個外港。從西、北江航抵廣州的船舶,咸先抵此港,然后由澳口、蘭湖登陸;后者原系一個琵琶形的小島,在與南岸相連后稱為琶洲,在廣州城東南三十余里,也是海舶前來廣州的碇泊之地。船舶可以通過東、西城濠便可從外港進入城內避風或是交易,而在兩個濠口皆設置了水關以控制水道。
“前邊的船停下,關閘已落禁止入港”頭船還未接近水關,便有值守的軍士高聲喊道。
“他娘的,瞎嚷嚷什么啊,看不見掛著的燈籠,分不清老子是誰,趕緊開閘”船放下桅桿,依然緩緩前行,從艙中走出個人高聲罵道。
“可是裴百戶”關上的人聽了氣勢頓時弱了很多,小心地問道。
“林八,老子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還問”裴景沒好氣地說道。
“哦,小人眼瞎,不知是大人巡海回來了,可有發現”林八以手摑臉陪著笑說道。
“我們都開出了二百多里,連叛賊的影兒都沒看見,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了,白白吃了幾天海風。”裴景抱怨道。
“是啊,呂帥北還,梁將軍小心許多,聽說叛賊重新入海,下令扣留了所有海舶,沒有船引的也不準入港了。”林八也符合道。
“別啰嗦了,趕緊開閘,我們也好睡個安穩覺。”裴景不耐煩地說道。
“大人,不是小的不肯,大人也知漲潮之時是不得開閘的。”林八又為難地說道。
“放屁,今天剛是初七,又不是什么大潮,再說只是剛剛起潮,有何鳥事,不要跟我在這呱噪”這關閘設置不僅只是出于軍事目的。且有截斷潮水以防海水倒灌城里的作用,所以在漲潮之時都會將關閘關閉,而裴景顯然也是知道的,但自己的后腰上頂著刀子。他怎么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不等關上的軍士說完,便又是一頓臭罵。
“大人,這這船只數目也不對吧怎么會多了許多”林八當然清楚官大一級壓死人,反正出了事情有其頂著。自己何必做惡人,剛要叫人開閘,又看到巡船之后還有十多艘船,不禁小心起來。
“他娘的,你怎么如此多事這些船是我們在巡查時發現的,他們夾帶私物,自然要帶回港中詢問了”裴景之前得到王爺的許諾,只要他騙開水關,讓船隊順利過關,那便是大功一件。愿留軍中效力官升三級,想要回家賞金百兩任他離去。但若是使詐,或是失敗,便先砍他的腦袋,再殺他滿門,斷了裴家的香火。眼看就要成功了,沒想到其又找麻煩,不禁動了氣。
“大人,這可不合規矩,梁將軍追究下來。大家可都不好看”林八聽了反倒搬出了梁雄飛搪塞,卻不肯開閘了。他作為老油條自然清楚水軍不僅擔負著保境安民之責,還有緝盜查私的權力,誣良為盜正是水軍發財手法之一。當然以緝私之名帶船過關也是十分有油水的。不論是何種情況,其自然是發了財的,自己怎么也得分上一杯羹。
“好了,少不了你的好處,若是惹得后船上的赫把總生了氣,恐怕梁將軍也吃不了兜著走。讓你林八變王八”裴景一聽就清楚了其用意,軟中帶硬地答道,現在蒙古人是爺,漢軍都是孫子,他把那個死鬼把總拿出來嚇人還是很好使的。
“呵呵,大人稍等,我這便叫兄弟們開關”林八笑著說道,吩咐幾個軍士拉動絞盤準備起閘
隱在巡船之后的戰船上的劉洙看著關閘漸漸拉起,暗自舒了口氣。他藏在艉樓之上,外邊的情形卻看的一清二楚。東濠河的水關自兩岸向河中延伸,皆以大石修筑,各圍成城垣,入水中各有二十余丈,高兩丈有余,中間為重閘,可以開合供舟船通過。關中高桿之上掛著兩盞斗大的氣死風燈,將河面照的通明,可以看到兩邊各有十多個軍士值守,若是強攻難免會驚動城里的人。
“分頭準備,船過關閘時立刻射殺城上敵軍,然后入城控制所有兵丁,不可放過一個,更不能驚動港中之人”劉洙轉身吩咐道,他的座船中暗伏著一隊士兵,皆是水軍中選出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