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輔你發現沒有,聲伯看到咱們的時候十分驚異,顯然是不知咱們來瓊之事”王積翁探著身子輕聲道。
“嗯,你一提,吾也想起來了,看其模樣確實如此。”留夢炎回想了下又拍案道。
“聲伯在行朝領參知政事,位居宰執,卻不知我們來瓊之事,是不是有些蹊蹺”王積翁在其耳側道。
“對、對,良臣說的有理。我們是代表大元前來,又有太皇太后親筆招降詔書,此等事情理當召開朝議。可聲伯身為宰執卻不知我們到來,那應亦不知招降之事。”留夢炎畢竟在朝廷中為官多年,當然知曉朝中規矩的,輕敲長幾言道。
“正是,這是有人從中作梗,將太皇太后的詔書私自扣留。”王積翁言道。
“有理。這等事情禮部不敢不報中書省,因而只能是左相或是右相將此留中不發。又擔心將此事泄露,便將我們禁足于這驛館之中。”留夢炎分析道。
“當年賈相正是將元使扣留于城外兩年之久,卻不告之陛下,以致皇帝還以為相安無事,從而貽誤了戰機。”王積翁說起往事道。
“良臣的意思是有人效仿當年的賈似道將此事壓下,并沒有上稟。”留夢炎想想道,“若是如此,那我們只怕真要老死在這荒蠻之地了。”
“非也、非也”王積翁看留夢炎哭喪著臉卻擺手笑道,“這劉聲伯就是咱們的福星,其是小皇帝的心腹,今日見了咱們定會上稟,那么咱們也免了災禍。”
“以汝所想,那劉聲伯定會前來拜訪的。”留夢炎想通了關節,笑笑道。
“是啊,那劉聲伯既然看到了咱們,當然要問個究竟,不過當前咱們要弄清楚那后院住的是哪門子的殿下,又到此作甚”王積翁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殿下”剛才留夢炎光顧著生氣了,并沒有聽到劉黻的話,一臉迷惑地道。
“漢輔,后院住的那位定是有些來頭兒的,否則怎么會讓聲伯相陪,又每日盛情款待。可對我們棄如敝帚,不聞不問,其中定有緣由的。”
“既然那人被稱作殿下,定是天潢貴胄之身,可大宋的皇族們死的死、北遷的北遷,哪里還有啊”留夢炎低頭琢磨了一番道,他也感覺到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剛剛趁驛卒往院里送東西,吾窺視了一眼,院里的人卻是身著夷服,應是亡宋過去的藩國之人。”王積翁言道。
“良臣耳聰眼亮,善察顏色,大汗選汝隨同前來真是圣明”留夢炎沒想到這么會兒功夫,王積翁就從中獲得了如此多的信息,暗嘆其沒有什么經世之才,可這偷雞摸狗的本事讓人不能不服啊
“漢輔兄拗贊了,大汗遣咱們遠來這瓊州,一者是持書招降叛逆,二者也有蔣干過江去吳之意。若是能探明情況,也是大功一件啊”王積翁嘴里謙虛著,臉上卻是面帶得意之色道。
“良臣深諳忠君報國之道,實乃大元之幸啊”留夢炎當然清楚他們出使瓊州,也有探查敵情的任務,可見其顯擺勁兒,話里還是帶了點酸意。
“漢輔在朝中多時,又居禮部之首,當知與諸蕃的事情,應能猜度出一二吧”王積翁笑笑說道。
“如今大汗威服天下,諸蕃臣服,又有哪個敢冒犯天威呢”留夢炎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明白這小子是在套自己的話。而其最善于見風使舵、抱大腿,大汗讓自己舉賢想著他還算是個人物,便將其推薦給大汗。現在其明顯是要甩了自己,去抱蒙古人的粗腿,而這功勞又怎么能被其占去,便笑笑敷衍道。
“是啊、是啊,大汗兵鋒所指無不降服”王積翁心中暗罵,這匹夫狡詐多疑名不虛傳,從自己的話風兒中聽出探詢之意便閉口不言,這是想獨占功勞。但依然是滿面笑容的打哈哈道。
話不投機,又各懷鬼胎,兩人便不再議論此事而轉言其他,話再沒了滋味卻誰也不肯離開。可誰心里都明白,劉黻很可能會前來,而這也許是他們能夠翻身的唯一機會,否則便會被囚死于這島上或是被當做叛逆處死。另外若是不能招降小朝廷,探聽些消息也是好的,也算是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