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欲改祖宗家法,中甫為何不勸阻”王應麟聽了急道。
“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翔仲先生難道也忘了圣人之言嗎”鄧光薦揶揄道。
“吾以為陛下的軍改并無不妥,當下正是武人用命之時,若一味的遵循祖宗之法不知變通,只知以利祿維持士氣,而又不斷的被文臣打壓,終有一日會墮落成不知有國的殺人傀儡,一旦難以滿足便會是呂氏降元的重現。”馬廷鸞言道。
“翔仲先生一語中的,此正是陛下所憂,因而才要推動官制革新,從而為推動復國之戰做好準備”鄧光薦拍案贊道。
“如果此次堂議難以通過,陛下會如何難道會依仗武人強行推進,難道就不擔心天下士人反對,青史有污嗎”王應麟聽了兩人的話激動地道。
“翔仲不要渾說”馬廷鸞皺皺眉低聲道,轉而又向鄧光薦拱拱手,“中甫,翔仲一時情急口無遮攔,還請勿怪。”
“中甫,吾失言了,萬勿包涵則個”王應麟也馬上反應過來,他此刻面對的是皇帝的師傅,心腹親信,其只要嘴歪一歪,不但會害的自己名聲掃地,還會累及家人,連忙請罪道。
“呵呵,翔仲先生不必為此憂心,陛下年紀雖小,卻是肯納諫之人,言語間的沖突更不會在意。”鄧光薦看王應麟臉色劇變,當然明白其心思,笑笑寬慰道,“想當年陛下繼位之初,張樞密使掌政,君臣之間甚至險些刀兵相見,但是陛下掌政后卻摒棄前嫌,不僅依然重用其才,還寬赦了其麾下眾軍,此次征北更是命其領軍,可謂信任有加”
“哦,陛下小小年紀卻有如此胸懷,難怪能讓眾臣嘆服”王應麟抬起衣袖擦擦臉上的冷汗,尷尬地笑笑道。
“陛下進行官制改革其實早在年前便已經做好了規劃,而至今仍在商議就是希望能平穩過渡,不想引發動蕩。而陛下若想強行推進,滿朝官員只怕也阻攔不住。同時陛下此意也是想多方征求意見,以求查漏補缺,彌補不足。”鄧光薦為兩人斟上茶言道。
“唉,陛下如此也是想維護朝廷穩定,不想引發文武相爭,同時拖延至今其實也是給足了士人的面子,非是不能啊”馬廷鸞卻是聽出弦外之音,他清楚小皇帝如此算是仁至義盡了,且有先禮后兵之意,而其一旦失去耐心那局面必將是十分激烈的,文臣士人將被打壓,武人階級將會借機崛起填補文臣留下的空缺,士人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逐漸成為附庸。
“是啊,正如二位所言,是吾錯了”王應麟是當過人事干部的,其中的道道兒自然清楚。剛剛一則對局勢發生誤判,另外從鄧光薦口中又獲知了些內幕,也就想得明白了。
當前是皇權獨樹,軍權獨攬,而相權式微,太后基本不再理事。而隨著中原和江南的陷落,士人在蒙元的打壓下日子已然十分艱難。而瓊州一向是士人們眼中的化外之地,讀書人都屬于鳳毛麟角,基礎更為薄弱,憑士人一腔血也難以挽回頹勢。再說小皇帝只要軍權在握,朝野之中已然沒有人能阻止小皇帝做任何事情,士人的盛衰也只在其一念之間。
“伯厚,吾以為當前形勢與太祖立國之時大為不同,當前抗元復國乃是第一要務,我們士人也要順應形勢支持陛下的軍改,而非抱著祖宗家法不放,如此才能完成復國大業,汝以為呢”馬廷鸞見其認錯,松了口氣言道。
“嗯,一味相爭只會兩敗俱傷,吾等也應放棄過去的成見,消除文武之防一致對敵,如此才能復我大宋江山,而如今我們正可盡綿薄之力”王應麟點點頭道。
“如此最好,當前朝廷正是用人之時,陛下也是求賢若渴,得知兩位如此大義定然欣喜”鄧光薦拱拱手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