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收復江南,需要重重建各級機構,訓練新兵,百姓修養聲息,這都需要時間。且又能順應民意,避免朝局出現動蕩,何樂不為呢”趙昺言道。
“陛下是要答應蒙元的條件那豈不有損陛下威名”陳任翁聽了急問道。
“妄兩位將軍追隨陛下這么多年,此次議和是韃子提出來的,那就叫祈和。想想我朝南渡以來,何曾有敵國向我們求和的時候,答應他們祈和那是陛下大度,豈能有損威名。再說和議也就是討價還價的事情,陛下做買賣只有算計別人的份兒,何曾有過被算計的時候,談不成大不了接著打就是了,與威名無礙的。”陳墩接過話一臉不屑地言道。
“這小子長進了,不止會耍賴,還會動腦子了。”趙孟錦聽了又指指陳墩笑道。
“陛下,屬下舉薦陳統領為和議使,其耍賴功夫無雙,又能秉承圣意,此次和談定能成功”陳任翁也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向小皇帝施禮道。
“朕準了”趙昺拍了下桌幾配合道。
“萬萬不可,屬下還得再跟陛下歷練幾年,才能擔此重任的”小皇帝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陳墩下了一跳連連擺手道。
“陛下,陳宜中暗中主持不軌之事,不若將其重懲以儆效尤”說笑了幾句后,趙孟錦又轉回話題道。
“陛下,屬下以為要慎重,必定其曾為文臣之首,一不小心便真的會引發朝野動蕩的。”陳任翁卻對趙孟錦的意見不大贊成,鄭重地道。
“如何處置這廝,讓朕也是為難,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趙昺喝口酒皺皺眉道
謀逆在歷朝歷代都是十惡不赦之罪,至于牽扯到此事中數位朝中重臣,若是以謀逆之罪處罰皆應處以極刑,但是當年立國之初太祖趙匡胤曾留下一座誓言碑,其中一條就是不殺上書言事者及士大夫。國法應當尊重,但是祖訓也應信守,這樣一來兩者就發生了矛盾,讓趙昺很是為難,遲遲拿不定主意。
作為前世之人,趙昺深知中國作為一個國家,曾敗弱過,也窮困過、破碎過,被人侵略得亡國過。也許一段相當時間內,文明會被抑制得喘不過氣,文化會被扼殺得了無生氣,文人亦會被箝制得萬馬俱瘖,文學和文藝會被整肅到寸草不長,顆粒無收。但中國之所以得以亡而不滅,滅而重生走出絕境,全在于支撐著我們精神的文化傳承。
從這個角度講,趙匡胤不殺士大夫的祖訓應該是開了歷史先河的,使宋朝成為中國歷史上自春秋戰國以來第二個學術自由的時期,第一次出現了工匠傳統和哲學傳統合流的跡象。不僅促進了科技、商業、文藝的繁榮,也推動了政治的多元化思維,民主開明的政治報復思想的派系建立等。
另一方面突破了五代以來沉悶墨守的局面,伴隨通經致用,講求義理以及疑古思潮的興起,建構成新儒學體系,不僅升華了抽象思辨,而且高揚士人剛健挺拔的道德理性和節操意識,把中國系統哲學推到了空前未有的高度。更有論者以為,宋朝達到中國封建王朝全部歷史上的“民主”高峰。
而在此之前,中國的士人,包括文人、讀書人、知識分子,是被統治者視為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跟班,是被權力擁有者視為用得著時用之,用不著時甩之的抹布。因此明末的王夫之,深知文人在壓迫下,難以為文,難以為人,所以,他對趙匡胤的這項措施,評價極高。他為什么說“不謂之盛德也不能”因為人的腦袋,只有一個,不等于韭菜。
以趙昺來看,從這個層面上看不殺士大夫的祖訓確實有積極的作用,趙匡胤這塊誓碑能夠約束他的繼承者,給文人這點最起碼的安全保證,讓文化得以發展和傳承。可事物總有相對性,有積極必然有消極,縱觀整個宋朝歷史,被殺的士大夫只有三人。岳飛雖說當過樞密院副使,嚴格的說卻應該歸于武人;而陳東還只是個太學生,算不上士大夫。真正被殺的士大夫,其實只有當過宋朝宰相的偽楚皇帝張邦昌。
但是即便對于一個這樣的漢奸,依然有些人批評趙構有違祖訓,執行者李綱正典刑的主張雖然大義凜然,但過于苛嚴,并有判罪過重之嫌,讓那些迫于情勢而暫時委曲求全的多數人,也因此被拒絕,喪失了改過自新的資格。斷絕了多數無法迫于情勢暫時委曲求全的人的歸路,將那些幡然醒悟、一時犯錯的人徹底推向了敵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