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也覺得今天的事情不可思議,趙孟啟應知自己的身份并沒有得到認可,不僅前去迎駕,還要死不死的出列自報家門請安。而自己自然要問上一問,可其顯然沒有準備,竟然當眾說了實話,那么自己自然要追根底。而他沒想到趙孟啟竟然蠢笨到,把有人準備讓其當皇帝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更是扯出姚良臣和魏天中,連外援都給抖摟出來了,以致連個為他求情的人都沒有。
不過趙昺轉而釋然,一個稍微正常點兒的人都不愿給人當傀儡,更何況是為皇帝。而像趙孟啟這種沒見過世面,又貪小便宜的蠢貨卻是最好控制。陳宜中等人既然要當權臣,自然喜歡這樣的皇帝,卻沒料到這人笨的到處說實話,將他們的計劃全都打亂了。不過他知道只要姚、魏兩人咬定沒有說,自己也拿他沒辦法,而趙孟啟也只能被當做棄子,成了君臣斗爭的犧牲品。
中間多了這么個插曲雖然有些掃興,但很快便被美食和歌舞所遮掩,人們看到的只是君臣和諧、上下一團和氣,卻不知宮中剛剛發生了巨變,兩位重臣已成待罪之身。趙昺想到此心中已是興趣寥寥,可也要故作歡顏,與眾臣談笑唱和,而這席間又不知有多少人懷著同樣的心思,卻以一張假面應和
趙昺歸京之后,依然實施五日一朝的瓊州舊例,同時詔令準備祭太廟行告廟之禮,重修四季壇;命司天監前往紹興陵區勘選吉地,為景炎帝遷葬做準備;另外出重金懸賞尋找仙緣類譜、宗藩慶系錄和仙緣積慶圖,有貢獻者賞金萬貫,封地千戶。又以文天祥提舉編修三祖下第八世仙源類譜及宗藩類譜。而議和之事,則等到太后歸京之后再議,并待眾宰執齊聚再商國事。
這幾件事情看似與朝政無關,但是對于趙昺來說卻有著極大的意義。皇帝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祭祀天地和太廟,他繼位之后由于戰事緊急都未能做,不告知天地、祖宗,就是有缺;而為前帝建陵那是繼任者當仁不讓的責任,說明得位于正統;而修譜更是大事,那是高貴血統的記錄。總之都是為了證明自己血統純正,繼任的合理、合法性。
這其中當然又以修譜最為重要。宋代皇族譜牒皆以宋太祖、太宗和魏悼王為三大本支祖,再以世代為單位不斷進行續修,譜牒計分五種玉牒、屬籍、仙源類譜、宗藩慶系錄和仙源積慶圖。
仙源類譜的主要內容為記錄宋皇室宗族男女成員的支脈、婚姻、官爵遷轉、功罪是非以及生死年月。對每一位有官爵的男性宗族成員的任職經歷都有較為詳明真實的記錄,只因個人經歷的差異記載詳略不同。除了因祖蔭和自身考績得到轉遷外,朝廷的郊祀大禮及皇帝登基即位等都有轉遷機會;無官者只記生卒年月日;夭折者僅書不及名。對于女性宗室成員的記錄,則相當簡略,只附于屬籍,不書其名,不書其官,已婚者只書某適某人。
宗藩慶系錄,主要內容是“辨譜系之所自出,序其子孫而列其名位品秩。”它以記載宗室成員的世系傳承關系為主要內容,同時簡要地記載子孫后代的名位品秩。與仙源類譜最大不同在于,它只書男性宗族成員最終官至某位,有官無官照錄,十分簡略,同時不書女性宗族成員。簡言之,仙源類譜重“官爵遷敘”,宗藩慶系錄重“辨譜系”。
至遲從北宋仁宗時起,宋代皇族譜牒的定期修纂制度已逐漸形成,徽宗時已相當完備。宋代制度,宗正寺及下轄的玉牒所負責修纂各種皇族譜牒,宗正寺置卿、少卿、丞、主簿等屬官,由右丞相任提舉編修官。皇族譜牒對于確定皇族宗親具有權威價值,因此格外受到歷代帝王的重視。并規定,仙源類譜每十年一修纂呈進,宗藩慶系錄一年一修纂呈進,但事實上并沒有嚴格執行。
劫經靖康之變,北宋時期所修皇族譜牒已然無存,宋室南渡后,朝廷下令由宗正寺組織人員重修。仙源類譜在南宋時期僅成書三次即紹興二十七年三月,右丞相沈該提舉編修的三祖下上五世仙源類譜;淳熙五年十月,右丞相史浩提舉編修的三祖下第六世仙源類譜和嘉定六年閏九月右丞相史彌遠提舉編修的三祖下第七世仙源類譜。
但在元軍攻下臨安后,宗正譜牒皆運至大都秘書監,南宗正寺的則毀于泉州血夜,趙昺首下泉州后未曾尋獲。而每次修譜后,一般都會抄錄多份,分發與眾支保存,他覺得有可能還有宗譜躲過浩劫存留下來。一來可以補充不足。二來隨著臨安收復,諸多宗親上門,可基本上為了避禍都將證明身份的碟譜和玉牒遺棄,成了空口無憑,因而難以確認其宗室身份。
其實這些事情早在趙昺到達蕪湖時,與文天祥商議如何對付陳宜中等人的陰謀時定下的三個對策迎太后進京、為景炎帝修建皇陵、重修碟譜,以此來正名。向天下表明自己才是皇室正統,繼承皇位理所當然,不容質疑。而別只看這似是形式,其實有時后形式卻可以轉化為實質,載入碟譜也從形式就確定了他的地位,換句話說就是得到了認證。
正可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懸賞詔令發布的數日后,便有人稱自己手中持有一份碟譜,要獻于陛下。譜牒失而復得,眾臣都以為這是吉兆,表明大宋復興在即,理應行進書儀。趙昺想了想,吉兆不吉兆的,起碼也是件好事,正式些也省的有人說三道四,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