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對于皇權造成約束的東西在現代人看來是極為可笑的,那就是虛無的天。在秦始皇建立帝制之后,皇帝是至高無上的,漢代時董仲舒提出“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的理論,在皇權之上設置了一個更高位階的“天道”,從而將絕對皇權改造成相對皇權。
趙昺實在無法想象古人對于“天”的敬畏感是如何的強烈,但在秦后各個王朝,天命、天道確實對人間的君權產生了約束。古代的君主們都堅信不疑的相信上天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并通過災異向失德的統治者提出警告。當然君王們也成功的借助君權天授和上天之子的名義來加強自己的統治,強調自己的正統性,在這種心理下敢于挑戰天的權威的人少有好下場的。
熙寧年間,王安石為說服宋神宗壓制異論,厲行新法,則放言“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其實就是蠱惑皇帝擺脫天、祖宗成法與輿論的三重束縛。這是一種很危險的做法,因為結果很可能導致皇權專制主義的生成。也因此,當宰相富弼聽聞王安石向神宗說“災異皆天數,非關人事得失”的時候,就坐不住了,上書稱
“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為者此必奸人欲進邪說以搖上心,使輔弼諫爭之臣無所施其力,是治亂之機,不可以不速救。”結果大家都看到了,王安石被貶嫡,神宗暫罷新法,這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對“天命”的敬畏,一場足以改變歷史的革新就此被虛無的上天所改變了。顯然君主敬天,所以不敢一意孤行,使天作為節制人間君權的神秘力量,在宋代政治運行過程中的作用顯然是不可忽視的。
不過當下趙昺還是天道的受益者,他成功的利用此鞏固了自己的地位,并讓人相信自己與上天有溝通的能力,所行之事皆是受上天指引。而他知道事情往往是勝也蕭何敗也蕭和,若是自己就此廢后,當下不論是出現什么天文異相,還是大災小情,都會將此歸咎于自己逆天而行,從而遭受天譴。
趙昺發現此又與太祖誓約聯系到了一起,可能有人以為即便真有“誓約”,也意義不大,不過是一份秘密的遺詔而已。但更準確地說,這其實是宋皇室與上天之間的立約,趙宋的君主如果違背“誓約”,則“天必殛之”。在天受到人間敬畏的時代,這樣的“誓約”具有比一般的遺詔更大的約束力,如此也讓士大夫們平白得了一道免死金牌,讓他們可以恣意制約皇權。
另外趙昺覺得太祖算得上是個明君,但是單純的對于自己的子孫有點關心太過,總擔心他們難以保住自己打下的江山,因而給后代們立下諸多的規矩,想借助士人的力量來協助他維護趙家統治。如果將誓約只是視作宋朝的特別約法,此外還有一系列日常制度與程序要求君主遵循,在宋代,這叫做“條貫”。
開國之初,太祖意識到條貫乃是預防后世君主肆意妄為的“妙法”,因而大力制定了諸多規矩。趙昺以為從源頭來看,這些制度確實起到了防止后代出現敗家子丟掉江上的作用,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限制了有為君主進取的渠道,把兒孫們都裝在了自己設定的套子中,想動動都難以做到。前時自己因為裝修房子受到彈劾,那些人便是依據太祖制定的條貫,好在他一手以武力相脅,一手胡攪蠻纏算是度過了此劫,可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