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著這些名義歸附而事實獨立的地方政權,中原王朝不過僅僅能在形式上維持著對西南地區的統治,并不能實施有效的統治。諸葛亮的南撫夷越,既是包括孟獲的南中地區南蠻,也包括夷陵之戰時,響應劉備號召,在荊州南部威脅吳國的五溪蠻。
唐朝則在西南廣設羈縻州,盡管為數有上百之多,但這些羈縻州府與藩屬國、藩屬部落之間的界線十分模糊。羈縻州往往像藩屬國一樣,僅僅接受冊封并履行朝貢義務,實際上仍然是獨立的。由于唐朝常常向邊疆各羈縻州攤派沉重的兵役和貢賦,許多羈縻州背離唐朝,甚至像南詔一樣,徹底脫離中原王朝,走上自立的道路。
吸取唐朝教訓的宋代,則將邊疆地區的羈縻州府列為「極邊」之地,輕易不干預其事務,也不將其納入直接統治。領受官職的羈縻州首領,在繳納貢賦、兵員之外,其家族保持事實上的獨立地位。太祖趙匡胤立國之初遣王全斌平蜀后,其欲乘勢取云南,并獻上地圖。趙匡胤卻以玉斧畫大渡河以西曰此外非吾有也
此后大宋歷代帝王都遵循了太祖皇帝的這一戰略,默認了大理國的獨立,兩國和平共處了三百年。其根由無外乎是擔心蠻夷們叛附無常,從而牽扯到帝國的精力,干脆一棄了之。當然宋朝也并沒有完全拋棄羈縻政策,在西北及西南部分地區實施這一制度。
為征服梅山生蠻,太宗起,就在梅山周圍設立數座營寨,屯駐重兵封鎖梅山,不許漢人與梅山徭人往來。可直到神宗時,朝廷派遣大軍征剿與招撫并用,才將梅山地區納入宋朝管轄之下,并以王化之新地和人安德化的開化名義,在這里設立了新化、安化二縣。但在西北宋朝卻沒有能阻止西夏的獨立,為此大宋不得不動用武力,與西夏周旋幾十年,也未能取勝,反而是糜耗大量軍費,損失了數十萬大軍。
作為后世來人,趙昺自然知道宋代以后的事情。說起來在這個時代正式歷代實施羈縻政策的一個轉折點,說起來卻有些戲劇性,完成歷史轉折的卻是同樣一直被中原王朝視為蠻夷的蒙古人,而使他們能夠實現對南疆蠻夷的統治的工具,居然是驛道。
在第二次蒙宋戰爭中,為了能夠避開長江天險,實現迂回到宋朝的腹背的戰略目標。忽必烈率蒙古大軍,自川藏交界地帶南下攻滅大理,將云南第一次置于中央王朝的直接管轄之下。為了使云南行省與內地相通,元朝先后修筑了通往四川的建都道、烏蒙道和通往湖廣的普安道三條驛道。
由于蒙元占領大理后將政治中心自大理遷往東部的昆明,一路東行、進入湖廣后,轉去往元大都的普安道地位愈加重要,而這條驛道,正好穿越了苗疆。至此才通過元朝修筑的驛道,南疆的整個風貌才最后進入中原王朝的視野。
蒙元在奪取南疆后,始采用土司制對新占地區實行統制。土司其實也非正式官名,而是對類似官員的稱謂。在趙昺看來土司制同樣是脫胎于唐宋羈縻制度,當然也使得兩者有著相似性,又有著特別之處
首先職位世襲,土官和中原王朝的諸侯王一樣,可以把職位傳給子孫,亦或是其他的親屬;其次土司在自己的領地內擁有比一般地方官更大的權力,在轄區內可自行任命屬官;再者土司在自己的領地內可以擁有一定數量的私人士兵、家丁和仆役,以維護自己的統治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