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桂知道自己是犯了路線錯誤,政治前途暗淡,尤其是目睹了姚良臣和陳宜中等人的失敗,意識到已經沒有了復起的希望,便轉而將心思用在了生財上。他這些年官場失意,卻也積攢下了些錢財,加上府中不缺捧場的,于是拿出積蓄趁行朝重回臨安,一些有虧的商人擔心會被抄沒家產的情形下,又使些手段暗中恐嚇或以保護為名,低價買進了些臨街的商鋪和酒樓,做起了生意。
時間不長,頗有經商頭腦的高桂居然將中河沿岸懷信坊四、五家的酒樓和商鋪都攬入手中,這里臨近朝廷各部省的辦公區,離北宮和朝中高官的府邸區也不遠,也算臨近黃金商業圈了。隨著朝廷對官員經商的禁令收緊,其干脆致仕退休,當起了富家翁。
起初高家經商還算中規中矩,照章納稅,與鄰為善。但是隨著規模的擴大,競爭必然也越來越激烈,且人的野心也會隨著收入的增加而膨脹,他便起了貪心,加上些心懷不軌的人慫恿,便開始利用自己在官場的人脈及豢養的閑漢無賴打壓同行,侵占公地,在原有的基礎上擴大營業面積。
起初還有人不服,與其爭辯,甚至報官,但高家皆能很快便將事情平息下去。數次之后,加上其有意的散播,并有意邀請尚在朝中任職的故交來此宴飲,借機壯大聲勢,在此的商戶很快就都知道了高家不僅有官方背景,且能與皇帝搭上關系。這種傳言普通人自然無法去印證,可事實上高家的酒樓官員時常進進出出,大肆侵街之下也無人來管,便也認定高家非是平頭百姓可以惹得起的。
今天的沖突也很偶然,因為這里緊鄰中河,沿河的住戶和商家都習慣性的將垃圾和污水倒入河中。今春趙昺因為河水有異味兒而大發雷霆,底下的官員自然不敢怠慢,開始嚴查往水中傾倒污物,并開始清查侵街現象,為后續的改造打基礎。
官府連發禁令,并加大了巡查力度,因此商戶們不敢再隨意傾倒,但也有不法之人違反禁令偷偷向河中傾倒。而高家不僅沒有收斂,還如往常一樣,被巡查的衙役看到了,往往也只是說幾句,并未加以懲罰,而事后高家還是如此。
偏偏今天鄭思肖到此游逛,邀人在此小酌,其本就是嫉惡如仇的人,見高家酒樓的伙計向河中傾倒污水,便上前制止。高家人已經囂張慣了,如何將一個書生放在眼中,三言兩語就起了沖突,而鄭思肖卻絲毫不讓步,還要報官,高家的護院便動了手,欲給其些教訓。
鬧市斗毆,巡查的衙役不能不管,于是上前制止。鄭思肖這時亮明自己御史的身份,要求衙役不僅要懲治高家傾倒垃圾之過,還要他們嚴查侵街,否則就上書彈劾他們。如此一來將高家和臨安府的衙役都逼上了絕路,大家都自然知道御史有聞風上奏之權,一個不好便捅到了御前,屆時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可此時事情已經當眾鬧開了,臨安府的衙役也不好在為其隱瞞,便要高家清理垃圾,交出打人的兇徒。而高家知道已經惹禍上身,但這段時間囂張慣了,卻沒有將一個剛剛入仕的六品巡殿御史放在眼里,以為其雖為新科探花,初入官場缺乏人脈,只要將通過關系將其壓制住,就不會傳到御前。
且高家權衡利弊后以為此刻絕不能低頭,一旦接受了衙役的處罰,且將人帶走,那么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威名將隨之而去,不僅顏面盡失,這條街上也無人再懼他們,更多的麻煩也會隨之上門。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將要抓人的衙役也給揍了。
臨安府好歹也是掌管京畿治安的衙門,若是被人當眾痛毆,卻沒有什么表示,以后還如何在京城地面上立足。于是他們一邊向值守的官員稟告,一邊召集散在各處的同僚前來支援。高家也不示弱,同樣糾集起人手與衙役們形成對峙,這便是事情的始末,而吃瓜群眾們則更關心的是誰能從中勝出,卻沒有人擔心會濺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