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鄉兵有明確記載時間,則要快到北宋中后期,乃至王安石變法的時候了。所以對于當時的江浙滬地區的人們來說,缺乏軍事素養是很常見的事情。此外,北宋時代江南地區缺乏軍事傳統,也有文化和經濟上的原因。
首先,宋朝確實有重文輕武的政策與風氣。比如宋真宗時代,進士李光輔為真宗皇帝表演劍術,以證明自己文武雙全,其結果卻觸動了皇帝的敏感神經,被遣送回原籍了。這種風氣也影響到了太湖地區,士人們紛紛開始棄武從文,吳地多文豪也是從那個時代開始的。
其次在經濟上,三吳錢塘地區人口眾多、經濟發達,唐宋的錢糧賦稅多是取自這里。所以在統治者眼中,東南地區作為經濟中心也就夠了。大規模在當地招兵會影響當地經濟發展明顯劃不來。以上諸多因素自然使得北宋時期的吳郡人缺乏軍事經驗與傳統。
到了南渡之后情況才有了新的變化,隨著金人侵占了北方,以杭州為中心的宋廷就不得不在當地招兵,且杭州以及周邊地區人口眾多。臨安府人口上百萬,當時蘇杭一帶和周邊地區的兩浙路人口在一千二百萬以上,而杭州城各類軍隊最多時才十三萬,整個兩浙地區各類軍隊最多時也不到二十萬人。表面上看,如此高的人口比例下兵員素質還是可以保證的。
但問題卻出在了野蠻而糟糕的招兵方式上。比如開著大船在漕河無人處,看到強壯少年,直接抓起來;又比如布置帶機關的木柵欄,里面放些財物,如果有貪財的去拿,就啟動機關,關閉柵欄。讓人不得不感嘆這是招兵呢還是抓鳥呢
甚至還有吃相更難看的,據傳說有一次南宋名義上的精銳與禁衛軍殿前司缺額數千人,皇帝詔三衙分月招補,而那些招兵的人為了侵吞募兵用的財物,直接抓老百姓充數而不給錢結果一時間,那些以砍柴賣魚蝦為生的老百姓都不敢去杭州了。
而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才能歪。南宋政治的腐敗,使得三衙將領也多是溜須拍馬,缺乏能力的紈绔子弟。所以名義上的南宋頂尖精銳殿前軍,被當時人評價為“殿司兵素驕復負重暑行,不堪其苦,多相泣而就罄,道旁逃屋皆是,臭不可近。地多眢井,亦或赴死其間”也就是說,以吳人為主力構成的殿前軍連暑天行軍的能力都沒有,指望他們打仗這事真的是想太多了
“譚飛,現在是什么時間了”趙昺在軍器坊泡了多日,終于將技術難題一一解決,在成功試運行后才松了口氣,他瞇了一覺天已大亮,簡單的洗漱后問在旁的譚飛道。
“陛下,現在已經是寅時了”譚飛向外看看漸漸升起的太陽隨口回答道。
“朕說的是日子”趙昺接過絲巾擦擦臉苦笑著道。
“哦,陛下現下已經是七月二十二了”譚飛聽了趕緊回答道。
“唉,這個月就上了一次朝,又錯過了望日大朝會,不知道有多人要上書勸諫朕了。”趙昺沒覺得在此待了幾天,聽了一愣,隨之嘆口氣道。
“嗯,估計回宮后,鄧中丞已經等著陛下了”譚飛呲笑著道。他十分清楚小皇帝自小就怕幾位師傅,而自陛下親政后應知事很少耳提面命的教訓了,江知事也不會在動輒訓斥而是隱晦的提醒。只有鄧中丞依然如舊,只要看到陛下有錯,不分場合,也不顧小皇帝是否能下來臺皆會來一頓勸諫,弄得其顏面掃地,還得陪著笑。這回如此長的時間沒有上朝,一頓教訓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的。
“干脆咱們去太湖船場看看,反正左右也免不了回了”趙昺聽罷在屋子中轉了兩圈,猛然轉身道。按照進度,他估算著飛剪船和蓋倫船的制造應該進入尾聲,要進入海試階段了,秉承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原則,不若也去轉一遭。
“陛下,這只怕更為不妥吧”譚飛卻是嚇了一跳,小皇帝不僅不回宮了,且要變本加厲的繼續逃避,讓他覺得更加不好交待。
“有什么不妥,一刀也是挨,兩刀也是挨,回去朕借他們個耳朵便是了”趙昺沖譚飛擠擠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