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口的增長同樣被視為社會繁榮的指標。有學者認為除非有災難性事件發生,文明總是趨向于進步,而大規模消滅人口的戰亂、瘟疫和饑荒總是降低文明水平。
趙昺以為在宋朝卻并不適用,在中國歷史中不難發現一個現象,無論是文化上的藝術和思想觀念、器物層面的工藝和技術,還是組織模式和制度要素,最重要的源頭,大都出現在兩宋、南北朝和更早的先秦。而這幾個歷史時段對應的都是人口壓力相對較松弛的階段。
宋代的產業生態很像工業革命前夕的英格蘭,其核心特征是廣泛采用非人力能源和勞動節省型機械,水力作坊遍地開花,包括大型水力紡車。但是而宋朝在經歷了靖康之亂后,朝廷南渡江南,隨著政治中心的南移和戰亂的影響,人口大量南遷,江南的人口暴增,社會繁榮卻沒有得到持續的發展和繁榮。
其中原因,趙昺以為從現實考慮,江南在宋朝已經得到了充分的開發,在當時的技術條件下,土地已經得到了充分的開發,而南渡后人口的增加使得土地利用率基本上飽和,軍事上的失利又使他們無法通過戰爭獲得新的土地。從政治上考慮,當傳統社會人口增長到逼近極限時,必引發大規模戰亂,但統治者不可能有意建立一套有效壓低人口的制度,以避免這種周期性的人口增長和消滅。
不過巨大的人口壓力下,統制階級會自然演進出一套這樣的制度,使得中國的生產技術和組織方式,不再朝著節省人力的方向發展,而是向可以讓更多人糊口的方向發展,畢竟勞動力比高效率的機械要便宜得多。如此鐵鎝鋤頭代替了耕牛,推磨的水力換成了人力,紡織業變成家庭副業式的生產。
趙昺的經歷也恰恰驗證了這一點。當他前往瓊州時,那里尚是荒蕪之地,人口稀少,處于難以自給的狀態,這就需要以機械來填補人力的不足,借以提高生產力。而這也便是他能夠得到臣屬們的默認和支持,任由自己胡鬧,發揮他的所長,卻沒有過于干涉。
但是收復江南之后,形勢已然改變。江南地區雖然也經歷了蒙元南侵,不過這個過程十分短暫,加上蒙元政策的改變,江南人口損失相對來說較少,并不足以改變土地供給不足的現狀。反而是蒙元的侵占及北方人口的南遷導致土地兼并更為嚴重,稀缺性并沒有緩解。
如此情況下,科技的發展就變的不是那么迫切,加上固有的思維作祟,從而導致趙昺推行技術創新變得消極,甚至反對。那么他設立科學院,培養科技人才和工匠隊伍的計劃自然受阻,覺得沒有必要去再花費錢財和精力去做這些事情。
趙昺卻是不這樣以為。一方面,土地不能增加,那么田稅的收入基本也無增收的可能,而妄加稅賦則會導致百姓負擔增加,民心不穩;另一方面,失去土地的農民增加,導致他們成為流民,而人口流向城市求生成為必然,這同樣是導致社會不穩定的因素。
所以趙昺的策略是通過發展工商業吸收失地的流民,將這些人的身份轉換為產業工人,生產出更多的產品。而這些產品正可通過外貿銷售出去,獲得更多的剩余價值,朝廷則可以此增加更多的賦稅。國家有錢了,軍事裝備得以更新,如此則有能力完成自己的統一大業。
此外,趙昺知道中國的制造業水平開始提升,那還是英法聯軍燒了圓明園、開明官員開啟“洋務運動”以后的事了。在清末年廢除科舉,引進西方近現代學制,包括興辦許多近現代的職業學校和大學里開設工科院系。許多年輕人進入采礦、紡織、冶煉、機器制造的學校和專業,“中國制造”才慢慢地告別古代那種少有創新、單憑經驗的重復勞動,有了真正意義上質的飛躍。而正是這些頑冥不化的守舊勢力,使得趙昺的計劃難以實施,如何讓他不怒
“哪里來的小兒讀了幾句圣賢書,便來此賣弄”趙昺的話讓在場的幾個人聽起來萬分刺耳,當下有人出言指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