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言怎講”文天祥眉毛向上一挑問道。
“文帥,非是卑職有意拖延,而是前途水情不明,船隊無法繼續前行”祁斌看文天祥雖然沒有發火,但也是面對慍色,急忙解釋道,“水軍劉都帥在奪取風平寨后,為不耽誤行軍,便率一支水軍分隊向前察看水情,今晨遣人回報稱船隊被阻于崆嶺灘,昨日兩艘船先后在此地遇險,一艘觸礁沉沒,一艘擦礁擱淺,劉都帥正設法尋求破解之策。”
“他們可有傷亡,劉都帥有無遇險”文天祥這才想起,劉師勇今天沒有出現在迎接的隊伍中。按照資歷其實劉師勇比之他還要深厚些,后來又曾任樞密院僉事,也算是踏入了宰執的門檻,后來接替陳任翁擔任長江防御使,此次西征其親率長江水軍一部出戰,與先鋒軍同行。其若是有失,在皇帝面前他也無法交待。
“稟文帥,劉都帥無恙,船只沉沒后,水手大部被救起,也有幾人落水后失蹤,卑職業已派出船只溯江協助搜救。”祁斌稟告道。
“知會劉都帥一定要小心,切勿冒險輕進”文天祥聽罷松了口氣道,但臉上又顯憂色。他記的輿地紀勝有記載,空舲灘絕崖壁立,湍水迅急,上甚艱難。艙中所載物,必悉下,然后得過,因此得名。而崆嶺灘又被稱作空舲灘。舲,即小船。灘名的意思是每逢船只通過此地,必先空艙空船,只有缷貨空載才能在礁石群中插縫穿行而過。而船隊中多有大中型戰船,若是一一卸載,再重新裝載必會耽誤行程
趙昺清楚士人們雖然對時代的強烈失望誘發出了一種空前的頹廢情緒,難以面對屢次失國,而眾所周知這種局面與他們脫離不了關系。從早期的黨爭,到蔡京、張邦昌、秦檜、史彌遠、賈似道到陳宜中等無不是士人出身,通過科舉入仕,但他們卻把持朝政,誤國誤民,實施過令人發指的苛政和暴行,甚至投靠敵國,對國家的滅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然而直到如今,這些士人們對當年的回憶,要么是純粹的理想主義,要么是自己亡國后如何受難。而很少提及自己助紂為孽、投敵叛國、欺壓百姓,謀取權力所犯下的惡行,或是為求自保而投靠權貴、或是勾結外敵、或是遠遁避世,自然也就無從承擔責任,表示懺悔了。所以在失國十多年后的今天,由于某些當權者有意識的壓制和遺忘,更在于缺乏自省精神和謙卑懺悔,非但不能真實的面對自己所經歷的那一段歷史。
趙昺也清楚在那段歷史中,不同環境影響下,士人們也因人因時而異,呈現出不同的表現。當下要尋求統一的思想解決問題,必然會使人失望。而希望以一次全面反省,企圖化腐朽為神奇也并不足取。但若想復興華夏,也必須直面固有之文化、道統上的問題,做到知恥而后勇。
不過現下的情況,趙昺覺得還是不易對詩會這些士人們嚴厲打擊,他們雖然只是一小撮,在士林中卻有一定的地位和影響力,可以他們的實力卻無礙大局。但動用強力打壓,也只可取得一時之效,事后反而會取得部分士子的同情,從而引發更大的反彈,造成時局動蕩,這并不利于穩定大局。
所以想明白后,趙昺只是命令事務局繼續監視,不必采取過激行動,要緩緩圖之。而這時兩場戰事都將進入短兵相接階段,他的注意力和精力也轉移到東、西兩個戰場上
“稟左相,前方將至風平寨,祁都統已經率先鋒軍在岸迎候”
“嗯”一艘高大的車船沿江溯流而行,文天祥站在船頭迎風而立,身后的帥旗迎風招展,聽到親兵的稟告點點頭,心中頗為感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