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從未見過,寺廟中供奉道家護法神的。”幾個人相互看看,王應麟搖頭道。
“是不是因為此前此為道觀,后來改建為廟宇,沒有拆除呢”謝枋得疑惑地道。
“這個容易,一問便知”趙昺喝口茶,指指馬端臨說道。
他們進入客寮后,閑雜人皆被擋在院外,馬端臨在院外尋了一個老僧問過后,又回到院中忍俊不止的笑著道“吾問過寺中僧人,據其言,因為傳說佛家護法韋陀因犯了殺戒,被地藏菩薩罷去護法之職,轉而由王靈官護持。”
“哈哈”眾人聽了皆笑,這個理由實在是有些牽強。但是在座的除了倪亮,恐怕也都明白了,和尚們將王靈官供奉在廟宇中,其真意只怕是為了吸引道教信眾,從而將他們發展成自己的信徒。
“宗杲,大家想必應該知曉是何人吧”笑過之后,趙昺再問道。
“宗杲乃是我朝名僧,為禪宗五家之一的臨濟宗傳人。其與高宗朝禮部侍郎張九成友善,結為方外之賓,不肯阿諛逢迎右丞相秦檜。后因張九成因不肯輕易附和金人和議之事,招致秦檜忌恨。紹興十一年,張九成到徑山拜訪并問道于宗杲禪師,在他們談論時事政局時,宗杲作詩曰神臂弓一發,透過于重甲,衲僧門下看,當甚臭皮襪。”王應麟言道。
“其意本是說韓世忠廣造克敵弓以備破金之事,但是秦檜聽說后,認為這是在影射他投降和議,于是羅列張九成,宗杲兩人謗訕朝政的罪名,加以迫害。宗杲被毀牒剝衣,除去僧籍,先發配至衡州,后又再次流徙到梅州。紹興二十五年冬,才蒙恩北還。次年,復其袈裟,重入僧籍,十一月詔住阿育王寺。二十八年詔令重返徑山,天下弟子聽到消息,紛紛歸來護持道場。孝宗即位,賜號大慧禪師,圓寂后賜謚號普覺。”
“宗杲與九華山佛徒雖皆是佛家弟子,但是其歸屬禪宗,而他們卻能盛邀宗杲前來講禪法,并得到九華諸位高僧的認可,打破門派之見吸納禪法。后又有曹洞宗傳入九華山。但是這不僅沒有削弱其在信眾中的地位,反而使其名聲大噪,迎來更多的信眾來投。”趙昺言道。
“嗯,吾明白了,九華僧眾結交我朝官員,與名人雅士吟詩唱和,其意除了提高名望外,也是意在吸收儒家經義。”謝枋得拍案道。
“正是,因而九華山佛教繁盛,絕非是偶然。而道家卻因為故步自封,墨守成規,不肯兼容并濟,終于被擠出了這塊福地,消失于無名,道觀也被廟宇代替。”趙昺言道。
“五哥兒,吾有些不解,既然這些僧眾既然能兼容并濟,吸收儒法,且又能造福地方,為何仍然要收其廟產,裁減僧眾”陳識時問道。
“我朝以武開國,以儒立國。而釋道昌盛,會當如何”不等趙昺回到,王應麟反問道。
“自當予以限制”陳識時馬上回答道。
“蒙元崇尚佛教,統治江南十余年,廣賜田產于寺廟,釋家得以進一步發展,各地寺院廣收門徒,廟產眾多,實力大增。”王英麟接著道,“大批百姓投入寺廟,使得兵源減少,田地無人耕種,人口難以繁衍,對我朝損害甚大。且一旦他們不服王法,便會唆使大批信眾與官府對抗,政令難以通行。因此必須削弱他們的實力,而收其寺產,限制僧額,余者還俗,就能使其難以繼續壯大,沒有實力與朝廷對抗。”
“哦,五哥兒今日不肯布施一文,卻肯用錢百貫買茶,是不是因為覺得他們因為收田、減額之策已有效果,使得和尚們不得不另辟蹊徑獲取錢財,結果反而惡了香客、信眾。”陳識時恍然道。
“呵呵”趙昺笑而未答,但顯然已經默認了其的答案。
“五哥兒,若是因為僧眾勒索香客,以致信徒驟減,會不會導致商賈利益受損,從而使得百姓生計難以為繼呢”盧旭問道。他作為父母官,稅賦收入也是考核的一項重要內容,若是因此導致稅收減少,豈不也讓自己難做啊
“如何能既能限制釋家尾大不掉,又能保證朝廷政令暢通,百姓仍能賴此為生。這其中如何取舍,就要考驗你這個父母官的智慧了”趙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