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趙昺一行人踏上歸途,天已經黑了下來,一輪殘月當空,山間的各個廟宇燃起的燈火就如墜地的繁星點綴在其間,而他們照路的火把便如劃過天空的流星,在山路上閃爍。誰能想到當今陛下行走在這寂靜的山間,勾畫了一幅新的藍圖。
在化城寺歇了一夜后,次日清晨他們便下山回返,而趙昺并沒有回城,直接到御前水軍的駐地,盧旭將圣駕送回御舟之上,討了王應麟和謝枋得的兩幅字,當然也沒有忘記送上幾簍山茶。趙昺留其用了晚膳,席間又叮囑良多,要其治理好池州,加力推行新政。
王應麟也意識到小皇帝此時推行一體納稅正當時。當前收復兩淮,獲得了大量的土地,而那邊士紳被蒙元禍禍的不輕,加之王師北定,他們正是心懷忐忑的時候。因此在江北推行這項政策的阻力要小的多。一旦打開局面就可以帶動江南。
而江南士紳盡管鬧得厲害,但是底氣不足。現下主持朝政和牧守地方的主官皆是瓊州舊臣,在江南征辟的官員大多充任僚職和擔任吏員,主持地方的也僅限與縣級主官或州府副職,在朝中根基尚淺,沒有建立起繁雜的關系網。
因此江南的士紳們想要推翻這項政策,是難以得到大多數官員們的支持,只有挑動民意,造謠生事以給朝廷施壓。又利用儒學門派之爭,來引發黨爭,進而到達自己的目的。而以當期的局勢來看,王應麟以為士紳們已經黔驢技窮,才會鋌而走險試圖行刺陛下,又利用邪道妖僧蠱惑人心,利用德祐帝來牽制當今皇帝。
經過幾日間與小皇帝的長談,王應麟也意識到局勢雖然看著紛亂復雜,事實上并沒有那么危急,而隨著御前護軍入京,陛下凱旋而歸,那些宵小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風浪。否則陛下也不會在遇刺后還有閑心去游山,顯然是心中早有勝算。
至于那些人想借助和議來達到目的,他以為那更是荒唐,蒙元已非昔日那般強勢,現在是他們急于求和,一切要看大宋的眼色了,怎么會聽那些人的蠱惑和擺布,當然也樂于看到因此而引發大宋內亂。但是一旦發現事情不妙,立刻就會與他們切割,不會為此得罪大宋的。
德祐帝的去留算蒙元手中的一張王牌,其實對于小皇帝來說不過是隔靴搔癢,根本影響不到大局。將德祐帝放歸,身份已經是庶民,大宋也不差他一塊地、一口飯,想要復辟跟做夢差不多。而依舊將其扣留,在小皇帝看來也就是多一個來日北伐的借口而已。
蒙元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他們現在求得是罷兵熄戰,希望能挽回些損失。不會在德祐帝去留的問題上去觸怒小皇帝,從而讓主要訴求落空,卻不是給人當刀使。因此也不會過多的糾纏,而那些士紳們將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顯然是腦子被驢踢了,不僅失去了大義,也更加會激怒小皇帝,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