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治學態度之下,盛行于后的理學在還正式確立為官學以前,就容易激化為類似慶元那樣的黨爭;在理學認定為官學以后,很容易滋生出一批應景的假道學。這是從理學本身來考量。也為后來朝堂上的爭斗和學亂埋下了隱患。
在南宋政治環境惡化之際,知識分子還能否“獨善其身”不可否認,在、韓侂胄、史彌遠與賈似道專政時代,那時知識分子中也有鮮廉寡恥之徒,鉆營進入統治集團的權力體制,迎合當局專制的政治意識。但那些有自己獨立價值追求的知識分子,大部分寧愿閑居不仕,不再入朝為官。
知識分子獨善其身,無非要有三個空間生活空間、學術空間、政治空間。南宋即便類似慶元那樣的黑暗時期,這三個條件也仍然具備。
生活空間上,宋代有這個條件,哪怕不去擔任實職性差遣,還可以領取一份薪水,這是宋代優待士大夫的政策。例如陸游,即便閑居在山陰老家,只要沒將他從官簿上除名,其俸入還可以保證最基本的生活水準。所以在籍士大夫官僚即便不在朝任職,也能保持起碼的生活空間。
另外國家權力取締書院,知識分子仍留有一定的學術空間。國家權力盡管可以流放知識分子中的反對派,但限于不殺士大夫與上書言事人的祖宗家法,卻無法在肉體上消滅他們,這在為知識分子預留政治空間這點上,還是很重要的。
從外部來看,宋代最高統治者對宋學各派所取的態度,不外乎接受、壓制與調和三種選擇。宋神宗起用石變法,可以視為接受的模式。南宋前期,對王學以及洛學,采取不同程度的壓制方式,其極端就是慶元。第三種是調和的模式,從寧宗后期起到理宗時期,國家權力把理學確認為官學,吸納進主流統治思想里。
但必須強調的是市民社會、經濟大潮與知識分子的獨善其身,并不是截然對立,相互排斥的。由于宋學價值觀的確立,盡管其內部也有過王霸義利之爭,但即便是強調利欲合理性的那些學者與士人,在講功利,講利欲時,也秉持著理性的態度,主張有一種自覺的約束。
因此也會有一部分士大夫去做官,期待通過自己的入仕,尤其通過提升皇帝的內省功夫,來達成他們內圣外王的政治追求。于是,就有朱熹那樣熱衷于當“帝王師”的士大夫學者。而一旦連帝王師也當不成,徹底碾碎了其“外王”夢后,還可以退出廟堂,疏離政壇,閑居不仕,獨善其身地從事自己的學術研究與學派傳承。
理學奠基于北宋時期。周敦頤、二程、張載、邵雍等人,反對漢唐經學教育只重章句訓詁、箋注,主張為學要講究明心養性,講明義理,認為仁、義、忠、信不離乎心,本源于理,正心、誠意、修身為為學之本,必須以易為宗,以大學、中庸為體,以孔、孟為法,構建起理學的基本體系和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