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大吏,勾結朝中重臣,能夠容忍這種行為的皇帝歷史上寥寥無幾。真金雖然惱火,但還是給了李謙上殿自辯的機會。當初南朝的北伐之役中,他只是憑著一股忠君愛國的思想就主戰了,盡管失敗的原因很多,責任不能全部由李謙來擔,可其作為大汗的親信謀臣也是難辭其咎。
在閬中事件中,李謙同樣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除了為維持外,他也存在著自己的小心思。戰敗后的和議,讓李謙等漢臣力求“寧增賠款而不割地”的想法成了泡影,其實也是對他們所有人心理的一次大沖擊,因為多數人根本不明白我們會輸得這么慘,還割地了,這是奇恥大辱。
而李謙其所學根本不足以支持他在軍事問題上做出理性的判斷,心底中以為是中原蒙軍已經墮落,京畿侍衛親軍久未征戰,戰斗意志已然全無。而汪氏久駐陜甘地區,與西北叛王對峙,幾乎每次征戰皆受命出征,乃是一支勁旅。
于是李謙在與汪氏私下接觸中達成協議,只要他們能證明自己對南朝有一戰之力,就能在退出西川上為其從中斡旋。結果汪氏就搞出了一個閬中大捷,而他果然在朝中為其力爭,還求得了封賞。但隨后的南朝的舉動就非他所能掌控的了。
當下漢中已落入南朝之手,閬中不守,而成都也是危在旦夕,汪氏的失敗已成定局。而你打輸了仗,之后決定權就不在你手里了。以南朝過去的所為來看吃進嘴里的肉,已然沒有再吐出來的先例,他的冒險讓蒙元失去了漢中這個出川的要地,責任由他來擔也不為過。
面對眾臣的彈劾,李謙意識到自己已經難以全身而退,但為了維持儒家,他選擇了犧牲自己,保護甘麻剌。攬下了所有的責任,并殿上當眾請辭,致仕還鄉。真金沒有過多的挽留,稍后準其去職致仕,把其引薦的李思衍入中書省為參知政事。
十日后,李謙踏著秋后飄落的枯葉行出大都城,與送行的老友和同僚告別之際,抬頭再看城池心中說不出的感嘆,自己在這座城中起起落落,見證了蒙元最為高光的時刻,也目睹了它走向沒落。而今隨著伯顏被刺殺、自己黯然退出朝堂,桑哥一伙兒重新上位,漢法派只剩下安童恐怕也是孤掌難鳴,他的離開也許就是漢法派的絕唱了。
可就在李謙與眾人飲下離別酒,一一告別的時候,卻沒有人發現一個衣衫襤褸之人,撇了他們一眼留下聲冷笑,昂首走進了大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