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方面的政局依然不穩,其實還是錢鬧的。鐵穆耳新君繼位,當然要大賞天下,尤其是那些有擁龍之功的宗王和近臣,這耗費掉了蒙元朝廷不多的積蓄。而為了彰顯新君武威的立威之戰,那就是負債經營了,解決的辦法還是發行新鈔,又造成了一輪新的經濟危機。
盡管幾位輔政大臣極力維持局面,但缺錢依然如噩夢般揮之不去,好在抄了桑哥家所獲還不至于讓內廷揭不開鍋。可是真金留下的治國之策讓鐵穆耳不敢擅改,本意是通過經濟來遏制那些入衛宗王,可朝廷收入不足以支付他們所需,事情也就尷尬了。
那些來自草原們的漢子哪里會種地,所以分給他們的那些屯田不是變成了牧場,就是交由投下耕種,或是干脆出租給那些流民,他們收取租賦。但是這些收入和朝廷的軍費不足以維持他們所耗,那么就要由當地的衙門解決,可地方財政收入又采取包稅制度,由專門的稅官收取,他們也無能為力。
于是乎真金的遺策缺陷暴露無遺,根本難以實施,地方不得不通過增加那些平民的稅賦,榨取地方商賈和豪強,這又引發了新的矛盾。而那些宗王軍為了彌補不足,在轄地設關收稅,或是動用軍隊經商和走私,甚至向南朝販賣戰馬。
如此一來蒙元地方政府成了受氣包,他們即無法達到朝廷的要求,只憑日趨羸弱的鎮軍,又惹不起那些兵權在握的宗王們。萬般無奈之下,一些官員選擇了得過且過,一些人干脆與宗王們沆瀣一氣,相互勾結謀求個人利益。
那些地方豪強同樣日子不好過,他們要向主子繳納供奉,還要應付地方官員和宗王們的敲詐,也是苦不堪言。這些人多是那些被削爵的世侯,在朝中有著盤根錯節的勢力,又有多年橫征暴斂之下獲得的巨額財富,本就是一股不可輕忽的勢力,他們能做的除了加大對屬民壓榨外,也設法壯大實力以求自保。
最倒霉的依然是底層百姓,他們受到了朝廷、地方、宗王和地方豪強們多方的欺壓,許多家庭破產,而留給他們的出路不多,除了賣身為奴,就是鋌而走險嘯聚山林。一時間各處動亂不止,尤其是壓榨最深的河南、山東、山西等地盜寇最為猖獗,他們不僅攻州掠府騷擾地方,甚至在中書京畿地區也是動亂叢起。
面對日益糜爛的形勢,鐵穆耳同樣頭疼,他也希望能夠整肅吏治,重振皇威,可上有先汗遺訓,干政的太后,也覺有心無力。幾位重臣試圖改變現狀,但面對復雜的政局,窘迫的財政狀況,安童幾位顧命大臣也明白這種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策略難改當下的局面,而只有實施徹底的改革才是出路。
可面對日益消沉的新汗,權勢熏天的太后,他們又能有什么作為。而他們也清楚多年的積弊已經根深蒂固,想要變革必定會觸及各方的利益,外邊又有野心勃勃欲以北伐的南朝,稍有不慎不僅使朝廷更加混亂,不僅傷及自身,還有亡國之危。因而也只能左撐右支勉力支撐危局,難改朝廷權威日益衰弱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