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自太宗后的歷任皇帝患上恐北癥,他們不僅缺乏戰略眼光,先輩的失敗也讓他們喪失了進取燕云的精神,因而從根本上來講,自從修建水上長城的那一刻,宋朝就已經把自己永遠鎖在了消極自守的圈子里,妄想單純依靠臨時性的防御工程進行消極防御。但是保守永遠不可能保全自己,最終這條“水長城”防御戰略乃至“聯金滅遼”的失敗皆是注定的結果。
趙昺想想,盡管在討論北伐時盡管控制在一定范圍內,但是省部相關人員還是不少人知曉的,而期間他與眾相間存在分歧的消息也在各個圈子中流傳。他們私下里亦有爭論,有支持直搗蒙元龍庭,也有支持穩扎穩打,緩緩圖之的,爭來爭去沒有結果,也各自上疏給皇帝表明自己的觀點和立場。
所以這段時間受到的類似奏疏為數不少,這位禮部郎中王越獻重修水長城之策,趙昺以為應該是出于支持眾相緩圖的觀點,以此來阻止蒙元的反撲,贏得鞏固中原的時間。但讓人迷惑的是這位郎中是個草包,還是孤陋寡聞,居然炒起了二百年前的冷飯。
且不說當年的水長城早已被證明是失敗的決策,而百余年后的黃河已經改道多次,在此影響下地形改變,河流淤塞,沒了重修水長城的基本條件。如此而言,王越的獻策純粹就是胡說八道,毫無常識,除非是另有目的。
趙昺手指在案上敲了兩下,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從案上拿過一支筆,在鮮紅的朱砂中沾了沾,在這份奏疏上筆走游龍寫了朱批,然后起身在眾人的施禮聲中離開了值房。
“荒誕至極”陛下剛剛離開,陳識時急忙拿過奏疏,只見上面批了四個字,正是徐無難的激憤之言。
“陛下這是何意”幾個人面目相覷,有些摸不著頭腦。以往群臣獻策其中也有荒謬不堪的,但是陛下對此往往十分寬仁,要么批上個閱字以示鼓勵;要么就將之束之高閣吃灰;最多也就是不置可否,原路退回,暗示上疏者勿要再廢話。而如今日激烈之言,還是頭一次。
“陛下既然已經親筆批紅,那便依規辦理”陳識時略一思索大概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但他并沒有明說,也不能說,其中意思想看到的人不需多言便知其味
不久,有消息傳來稱被陛下給予惡評的這份奏疏出現在堂議之上,眾官傳閱之后皆面露苦笑,陷入沉思。而緊接著朝廷幾次召開堂議,爭論依然激烈,但風向已轉,支持收復燕云十六州的朝臣占據了多數,已經壓倒了止步于舊土的聲音。
到了七月中旬,北伐之事尚沒有定論,但傳出陛下北巡的消息。很快傳言變成了現實,朝中頒布通告皇帝定于月末北巡,仍由太后留守京師監國,首輔陸秀夫隨扈出行。
月末,皇帝出巡的隊伍出城后,戒嚴解除,等候已久的人群涌出城門,夾雜其間的一輛馬車過了橋停在路邊。車中的張越并沒有下車,而是撩開轎簾看看巍峨的城樓,嘆了口氣,又看看前方御駕行過尚未散去的塵埃,吩咐車夫上路。但他心中不免黯然,此一出京前途渺茫,不知尚否有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