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修老老實實緊閉了半個月,又上了半個月的課,每月旬假照例回家,結果一出萬玄院的門就碰上了自己的第二次大命劫。
說來這次命劫著實有些離譜,他同謝長安幾人在萬玄院門口分別,準備各回各家,他御劍飛到了沼澤荒原,猝不及防數百道劫雷鋪天蓋地砸在了他身上。
如此任性又猝不及防,他甚至都來得及罵一聲,連人帶劍就砸進下面的沼澤里。
他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沼澤這種沁人心脾的臭味讓他痛苦還是被劫雷劈得皮開肉綻更痛苦,拼盡全力翻了個身讓自己頭朝上,免得自己被淤泥給悶死。
當年他爹寧不為十六歲的時候就是從萬玄院回寧城的沼澤荒原遭了劫,他另一個爹褚峻也是連著兩次在沼澤荒原命懸一線寧修痛苦地閉眼,合理推測沼澤荒原可能就是跟他們家有仇。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他迷迷糊糊躺在泥巴里,還沒來得及回顧一下自己這簡短的一生,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正當他精神緊繃以為又要來數百道雷劫之后,天上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寧修頓時松了口氣,被雨淋總比被雷劈好。
這個念頭剛落下,一道雷就猝不及防擦著他的耳朵劈在了地上。
寧修只覺得腦袋“嗡”得一聲,整個人就像被塞進了棉花里,他艱難地轉動著頭,在看清只有自己所在的地方下瓢潑大雨而其余地方陽光普照之后,頓時一口老血卡在喉嚨里。
這也太明顯了擺明了就是來折磨他的
寧修掙扎著從沼澤里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往前走了兩步,腿下一軟,再次撲進了淤泥中。
兩道雷劫噼里啪啦劈在了方才他站的地方,將他的袍子劈得焦黑。
寧修有氣無力地偏過腦袋,順手抓過旁邊的樹枝想給自己算一卦。
他的卦術得褚峻親傳,不說全準,十之八九也是準的,只是平常褚峻和寧不為不許他算,如今危在旦夕,他覺得可以一算。
他顫抖著胳膊剛撒下去,咔嚓一道雷劫正巧劈在了他手邊,將那幾截枯枝劈成了齏粉。
“”寧修呆在了原地,費勁地抬頭看向空中的劫云,怒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轟隆咔嚓噼啪
十幾道劫雷轉著圈地照著他劈,一副劈不死你算我輸的架勢。
寧修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拼著最后一點靈力御劍頂著劫雷就要往劫云里砍,剎那間劫雷化作了雷暴,整個荒原沼澤都為之震動了一剎那。
被刺眼的雷光閃電照射,寧修眼前已經看不清東西,但還是蓄力往劫雷中奮力一擊,劇痛之下已經沒了任何感覺,他像是被一大團軟乎乎的東西給包裹住,然后又嫌棄地丟回了沼澤里。
即便是昏迷,寧修也依稀記得最后那劫雷小氣地下了一陣冰雹,將他砸得滿頭大包。
“徒兒,還活著嗎”意識不清時,好像有人在晃他。
寧修費勁地睜開了眼睛,蒼詭的身影在他面前一閃而過。
“三個月后你那大命劫來到,你若是傷到一根毫毛,我就叫你師父”寧修艱難地吐出一句話,“我都快被劈死了叫師父”
他有些記不清當時蒼詭臉上的表情,如果硬要形容,可能是介于親手掐死他和引雷轟死他之間的憤怒。
但很快他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已經是在辰城的家里面。
江一正淚眼汪汪地摸著他的腦門,帶著哭腔道“小山,你醒了”
“二姐”他一出聲才發現嗓子啞得厲害。
江一正心疼得直掉眼淚,仰靈竹松了一口氣,“我去喊父親和爹爹過來。”
“二姐,別哭,我沒事。”寧修沖她扯了扯嘴角。
“沒事什么沒事,人給都劈焦了,要不是父親接了信去找你,在沼澤里淹死都沒人管。”江一正眼睛通紅地盯著他,“沈三那個王八蛋但不用你動手,我自己就能收拾,你、萬一你真出了什么事情”
江一正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攥著他的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