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薄鋒利的劍從碧樹林濤之上飛掠而過,驚起大片飛鳥。
寧不為踩在劍上,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酒香淺淡,只覺微醺,他從袖中又掏出那壇子梨花釀來,就風灌了幾口,只覺得暢快舒爽。
只是他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寧不為被冷風吹著,御劍回旋了兩圈,周圍除卻鳥鳴獸嗥,空無一人。
他目光茫然地看向四周,終于想起來少了個人。
一道流光在空中四處亂竄了半晌,搖搖晃晃落在了地上,寧不為嘆了口氣,酒勁上頭,腦子變得無比遲鈍起來,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轉悠了半天,他終于找到了個看起來比較安全的樹杈,跳上去剛躺好閉上眼睛,就聽見一道焦急的女聲傳來
“靈竹,快藏好千萬別出聲”一道焦急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緊接著就是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寧不為皺了皺眉,抱著劍翻了個身。
但是那小孩的哭聲時隱時現,擾得他心煩,片刻后他終于不耐煩地睜開眼睛。
只見樹下,一名女修正在將一個小孩往樹洞里塞,那小孩搖著頭不肯進去,神情倔強,道“師叔,我們一起藏起來,你會死的。”
那女修摸了摸她的頭,“聽話,你是醫仙谷唯一的希望,記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然而不等將那小孩藏好,便有六名修士御劍而至,這幾人皆身著靛青色道袍,為首一人濃眉大眼氣勢逼人,說話卻聲音嘶啞難聽,“仰千柔就算你跑進浮空境又能怎樣你體內已經被我種下情蠱,你若識相,就乖乖跟我回寒煙門”
“我呸”仰千柔將劍橫在身前,將仰靈竹擋在自己身后,怒道“司畫春,枉你為寒煙門的首席弟子,行事竟如此齷齪”
“你們醫仙谷如今都死了個干凈,我好心收留你你竟還不知好歹”司畫春冷笑,“若非看在你醫術高明又有幾分姿色的份上,你以為我會留你到現在”
“就是,能被我們師兄看上是你的福氣”司畫春身后的弟子揶揄笑道。
又有人笑道“千柔仙子,雙修的快活你是不曾體驗過,這情蠱你抗不過去的,你若和我們師兄雙修,到時候肯定哭著喊著不肯走了”
仰千柔氣得渾身發抖,怒道“你們這群無恥之徒”
“哈哈哈哈,你背后這小姑娘,再過兩年我們也可以授她雙修之法,保管教你們師侄二人舍不得離開啊”那人突然捂住眼睛痛苦倒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仰靈竹冷冷盯著那人,一條紅色的小蛇盤在她的指間嘶嘶吐著信子。
“敬酒不吃吃罰酒”司畫春面色陰沉,一劍劈向仰靈竹,卻被仰千柔擋住。
司畫春逼近一步,靈力涌動,竟是直接將她的那柄劍砍斷,眼看就要劈刀仰靈竹的頭上,仰靈竹抱住自己的小紅蛇閉上眼睛。
然而久久沒有感覺到疼痛,仰靈竹睜開眼,就見那司畫春的劍一截一截被人隔空捏斷。
司畫春大驚,猛地退后幾步,警惕地望著四周,“什么人”
從樹上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輕笑。
匿息結界撤去,只見一襲黑衣的男子倚在樹上,手里還拎著個酒壇子,居高臨下睥睨著他們。
明明樣貌平平修為平平,卻無端讓人覺得危險。
司畫春戒備地望著他,不悅道“我奉勸道友還是少管閑事,省得把自己的小命都搭進去”
寧不為曲起條腿將胳膊搭上去,囂張一笑,腦子還熱得發暈,“今天這閑事爺爺我還就管定了。”
酒壇子往樹枝上一磕,就穩穩當當坐在了兩指寬的樹枝上,他從樹上一躍而下。
長劍出鞘,血光彌漫,一時之間慘叫聲不絕于耳。
仰靈竹抱著自己的小紅蛇,看著司畫春的腦袋咕嚕嚕滾到了自己腳邊,那腦袋上的眼睛還不可思議地大睜著,死不瞑目。
仰千柔一把捂住了仰靈竹的眼睛,抱著她的手微微發抖。
溫熱的血腥味和酒氣混雜在一起,有點惡心,寧不為一腳將串在劍上的無頭尸體踹開,捏了三遍大清潔術,才勉強壓下那股惡心,收起劍往前走,還不忘拎上那半壇子梨花釀。
“恩公留步”仰千柔拉著仰靈竹上前,對寧不為行了個大禮,“多謝您出手相救,還煩請您告知姓名門派,日后好償還您的大恩”
寧不為腳步一頓,目光從仰靈竹那張小臉上掃過,覺得有些眼熟,但是現在頭昏腦漲想不起來,連仰千柔的聲音都是忽遠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