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后,雨便停了。
夜闌將廚房清掃了一遍,面無表情地換掉了被炸壞的鍋,夜宿搬了張木凳坐在房門口,手里翻著從小販手里買來的話本。
廢棄院子里一派寧靜祥和。
待到夜闌從廚房出來,夜宿懶洋洋地道“這話本上寫著,男人都會疼自家女人。夜闌,往后你要娶了妻,她若生病你當如何做”
夜闌皺眉,“你在說什么”
夜宿朝著他一番擠眉弄眼,隨后道“你定是得衣不解帶地伺候,若是病入膏肓,怕是要跪在藥王谷門口把膝蓋跪爛了向云谷主求藥。”
夜闌“”
他沒理解。
但片刻后,夜宿嘖了聲,“若是你手中有藥可治,卻沒給你妻,那定是負心漢了。”
夜闌“”
他懂了。
夜宿是在內涵他們家爺。
夜闌瞟了他一眼,沒出聲制止,默認了他這種行徑。
當日云雀姑娘來這里雖是被三皇子所迫,可他們也有選擇放人家走的機會,但他們為了趙時韞,決定暫時放下良知。
可他們和那沒人性的三皇子不一樣。
他們是想補償人家的。
夜闌站在檐下,心思百轉千回,夜宿仍在唱獨角戲。
可話說到一半,“咻”一枚暗器擲出來,稍稍擦過夜宿的耳際,刃太鋒利,夜宿的耳朵出了血。
“爺。”夜宿立刻避開危險之地,卻還是不死心,“這事兒真的不能再商量嗎”
屋內沉默一會兒,又是一枚暗器擲出來,恰好割掉了夜宿一縷頭發。
夜宿心驚,卻也高興,“爺,你的技藝又精進了。”
趙時韞冷冷道“聒噪。”
夜宿“”
他們家爺以前話就少,如今更少,而且脾氣日漸差了起來。
夜宿卻還想再努力一下,于是不怕死地道“爺,好歹也有一場露水情緣,她命都快”
話音未落,又是一枚暗器。
夜宿閉了口,知道這事兒沒戲了。
他懨懨地道“您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夜闌問“做什么去”
“今日東街有市集,我去看看有什么東西能給爺逗樂,買回來玩玩。”夜宿道“你去么”
夜闌搖頭“我守著爺。”
“都去。”趙時韞道“兩個時辰內回來便是。”
夜闌有幾分猶疑,趙時韞卻道“我還不至于廢了。”
“那屬下去牙市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奴仆,買幾個回來。”夜闌道“您若是有事便發信號,屬下就在附近,不走遠。”
“煩。”趙時韞的語調懶洋洋的,卻帶著幾分真情實感的厭煩。
夜闌心頭梗了下。
他以前也不這么老媽子的。
最終,夜闌和夜宿出門,只留下了趙時韞一人在家。
空蕩寂靜的屋子里,趙時韞躺在床上,枕頭邊是一盒小豆子,他隨意捻幾顆夾在指間,手指翻飛,簌簌風聲裹挾著豆子,不肖片刻,豆子全旋在了床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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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又如同珠玉落盤似地落在床角。
如此幾次,趙時韞無聊地收了手。
距離他被貶謫到這院子里已半月有余,而他也在床上躺了半月,生活仿若一灘掀不起任何波瀾的死水。
他腿上被刀割過的傷未好,體內毒素也只是暫時壓制,身上還有上百道鞭痕,盡管用了上等的療傷藥,卻也不過是在這樣潮濕的環境里肌膚未腐爛而已。
身上新傷疊舊傷,他也感知不到痛。
不過是太無聊了。
夜宿買來的話本沒好看的,講得都是些窮苦書生和富家小姐的故事,他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