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也看得出太華在這一伙兒匪徒當中身份不一般,如今被司空一箭射殺,不光是他,山峰之上鳳勉的手下這些人也都跟著沾了光。
鳳勉暗暗打量司空,眼神頗為奇異。他以為自己會是戰場上的主力,沒想到竟然有機會成為擺設。
人在山頭坐,功勞就這么從天而降了。
鳳勉心頭發熱,他如今在軍中任上騎都尉之職,手下也有自己的一班人馬,但像司空這種神箭手卻是沒有的,何況這小子身手還這么好。
鳳勉沒有察覺司空此刻的異狀,滿心都在盤算怎么跟他二哥開口要人。
司空仍然站在原地,似乎在看著鳳勉的手下檢查太華的尸首,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耳畔除了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什么也聽不見。
滿身的血液都仿佛被煮沸了,咕嘟咕嘟不停地冒著泡泡,心跳也比平時快了許多,一下一下,又快又沉,撞得他胸口像要漲開似的。
直到白潛將手掌按在了司空的肩膀上,他才如夢初醒一般,開始努力調節自己的呼吸。
白潛看出他有些不對勁,也不多問,只是拉著他在附近來回走動,等待他自己平靜下來。
他是老兵,跟隨鳳隨時間與陳原禮差不多。他知道很多人上了戰場之后都會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狀況,還有人受不了刺激,干脆就瘋癲起來了。
司空是心志堅定之人,不會變成那種瘋樣,白潛對這一點是有把握的。但人不會發瘋,不代表他心里就對死亡與殺戮沒有反應。
有些傷是在心里的,外人看不見。
司空身體里奔流的血液慢慢平息下來。
他的呼吸還有些沉,頭腦卻已經冷靜下來,之前脹滿胸膛的狂暴的情緒,也都一絲一絲的消散了。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怎么替自己解釋,“我”
白潛按著他的肩膀,輕聲問他,“司空,你為什么要上戰場”
司空有些意外他會問這樣的問題。
白潛就笑了笑,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有時候,我們懷著恨意,會殺紅了眼,變得不像是自己。只要你還記得你為什么來打仗,你就還是你。”
司空心頭震動。
白潛在他心目中,一直只是一位比較容易相處的同事,私底下并沒有太深的來往,但他此刻的表現,司空卻知道,他是將自己真正當做了戰友來對待。
他望著白潛平和的面容,點了點頭,鄭重答道“我會記著。”
還有謝謝。
白潛一笑,顯然也聽到了司空沒有說出口的一聲道謝。
山腳下的戰局卻并沒有那么順利。
石文龍身邊的手下卻每一個都是身手出眾之輩,哪怕陳原禮已將石文龍生擒,一干屬下在石高氏的指揮之下,仍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禁軍人數雖多,但鐘饒的首要任務是保護車隊,因此只能派出一支小隊由胡松帶著前去拿人。這些人平時也算訓練有素,但對上石文龍這種流匪,卻有些不是對手。
鳳隨也帶著人站在車隊附近觀戰。
他已經收到消息,知道埋伏在峽谷兩側山峰上的那些人都已經被處理掉了。沒有援兵,區區百十來個土匪,給他的屬下練手都不夠。
鳳隨有些惋惜,像石文龍這樣的精壯漢子,送到軍中也算得上一把好手了。
就在這時,就見遠處一騎飛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