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打劫歲幣的事不是外孫干的,張世良幾乎是不藥而愈了。
轉天一早,鐘饒派人來請他議事,張世良滿面紅光的就去了,還順手拎上了外孫。他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與其等著別人不斷加深對韓云生的懷疑,還不如主動攤開了說話。
沒錯,張世良這老狐貍早就注意到了韓云生身上的種種不妥。韓云生能用一句“都是生意”來哄弄他,卻哄弄不了鳳隨和鐘饒。所以張世良才要抓住這個合適的機會,爭取把他外孫洗洗白。
韓云生也能體諒老人家的心意。他還想繼續跟著車隊去燕州看看呢,也并不希望一路上都看到領隊的人對他抱有敵意。能有機會把話說明白,洗一洗身上的嫌疑,對他只有好處。
再說,這幾個人都是隊伍里的頭領,韓云生還沒能近距離的接觸過他們。嗯,聽一聽他們都說什么,或是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鐘饒住在驛館的外院。
如今驛館里只有他們一隊人馬,外院的防衛工作自然也就被鐘饒接了過來。歲幣被劫的消息還沒有擴散開來,外人都還不知道有這件事。因此住在外院里的那些人出入都還是一副非常謹慎的樣子。
鳳隨先來一步,把自己這邊的意思跟鐘饒透露了一下。
鐘饒其實很不想離開涿州。歲幣在來涿州的路上被人劫走,他還想留在這里打探打探情況,要是能把銀子再搶回來就更好了。
他也知道昨天在城外鳳家兄弟跟遼人打了一仗,但這一仗顯然也是沒有任何結果的,因為他們并沒有帶回來任何跟歲幣有關的消息。
而作為涿州防御使的薛承恩,也并沒有拿出所有兵力來幫忙尋找失銀的意思。
鐘饒心焦如焚,但他又不能干涉地方軍務,去強迫薛承恩做什么再說薛承恩是地方大員,豈能是他區區一個正六品驍騎尉、禁軍教頭能強迫得了的
他心里還抱著薛承恩協助他們追回劫銀的念頭,所以鳳隨來跟他商量何時出發的問題時,他當真有種挨了一棒子的感覺。
不想認命,又不得不認命
鐘饒糾結痛苦得腸子都要打結了。
“我知道你不想就這么走。”鳳隨坐在他的對面,語氣神情都格外從容,“但劫匪來無影去無蹤,連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咱們兩千多人難道一直留在涿州等消息”
鐘饒痛苦地抱住了腦袋。
“我知道你想借薛將軍的兵力追查。”鳳隨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這兩天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蕭有德心思不明,蔚州蠢蠢欲動。你要是薛將軍,你敢不敢把手下的兵都撒出去打聽劫匪的消息”
鐘饒頹喪地抬起頭,兩只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鳳隨,“那,那就這么認栽”
“不認栽又如何”鳳隨反問他,“遼人這邊給我們打埋伏,那邊銀子就被人帶走了你相信他們與這事兒無關”
鐘饒也不相信。
鳳隨又給他添了一把柴,“所以還是盡快帶著證據去給耶律云機看看吧。時間拖的久了,遼人還不知會編出什么花樣來。若是倒打一耙”
鐘饒一個激靈,頓時想到了更加糟糕的后果。
歲幣丟了,他固然要被問責,但若是遼人給他扣一個“監守自盜”的罪名,他的命還能不能保得住
鐘饒陷入思索,臉上的肌肉也跟著一跳一跳的。
站在鳳隨身后的司空看著這一幕,簡直都要同情起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