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史點頭,對這樣的說法表示認可,他用契丹語對守衛的頭領說“交接使臣,是在下的分內工作。李大家有文書,是咱們的使臣從西京城里邀請來的客人,按理是不該搜人家行李的”
兩國相爭還不斬來使呢,李大家也算是遼人自己邀上門的客人。但現在宋遼雙方情況特殊,搞不好哪天就打起來了。
李騫就在一旁不動聲色地添火,“當初說的是上門做客,現在看來,是當我們是敵人了那要不就算了吧,待日后局勢穩定,我們再來”
劉長英連忙攔住,和氣的勸道“李大家要來的消息,宮中貴人們都已經知道了,您這時候回去,我們也不好交代”
劉長英是崇尚漢文化的遼人,對于李騫這種藝術家還是很崇拜的,因此他也很樂意促成李騫的北上。
城門守衛的刁難,讓劉長英也有些心焦。他聽人說過,大宋的文人和藝術家脾氣都很大,那叫風骨。城門守衛固然可以用強,但是,守衛的態度萬一激怒了李大家,人家死活不去了呢總不能真的一刀宰了吧
李大家在大宋可不是默默無聞之輩,在遼人的地界上出了什么事,萬一激起民憤就不好收場了
真到那一步,上面一層層追究下來,他也是有責任的。
于是,他奮力在守城的衛兵和李騫之間充當和事老。
夜幕降臨的時候,看守城門的一方率先妥協了。車隊在這里堵了很久,上司都派人過來打聽怎么回事兒了,小頭領也有點兒招架不住這種壓力了主要是司空手里還有一把他們元帥賞的短刀。
哪怕明知道他是狐假虎威,但也不是誰都能無視老虎的威懾力呀。
最終三方達成協議,推舉出了劉長英這位兩邊都信任的代表出面來檢查。
“不就是看看有沒有兵器嗎”劉長英跟守衛打包票,“我還能不認識兵器嗎”
守衛也覺得這種搜查方式可以接受,畢竟他們也在一旁看著呢。
于是就由劉長史一輛輛馬車地搜過去,箱子由司空親手打開,展示他們小心翼翼安放在柔軟的衣服堆里的琵琶、古琴等等。
衣箱里藏著的首飾箱子也都打開看過,不過出于對兩國文書的尊敬,劉長史并沒有伸手亂翻亂翻也顯得他們不懷好意,覬覦人家的財物不是
到了戲班子那邊,人家的箱子里保存的各種行頭就更加精細了,一些頭飾還帶著會顫動的流蘇之類的裝飾物,若是暴力搜查,那等他們查完,這些東西也差不多毀完了。
這些東西雖然不大值錢,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其工藝的復雜性是北地難以模仿的。真要被他們弄壞了,影響了后面的演出,事情也多少有點兒麻煩。
劉長史和一眾守衛都有幾分僥幸之感。
最后,馬車上下也都查看過,隨行的護衛們的長刀短刀也都上繳了城門守衛,守衛頭領終于在進出城的文書上蓋了印,對他們放行了。
司空松了一口氣,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
他把手雷分開,放在了兩個首飾箱的下層。上方鋪了絨布,絨布上放著的都是一些精細的物件。
搜查的人要是守城的那伙兒士兵就不好說了,但對于劉長史這樣的文人來說,看到精細、貴重、顫顫巍巍的小物件,下意識的就會收斂自己的舉動,避免對它造成破壞這也是普通人會有的非常正常又微妙的心態。
有兩國文書在,他們這個隊伍多少也算“出使”的性質。于是劉長英就做主,將他們安排在了驛館。
這個時候,順州局勢正緊張,也沒有什么官方人員來往交流,驛館的房間幾乎都空著。
劉長史安排他們住了外院的三個相鄰的院子。李騫人多行李也多,單獨占了一個院子,其余四個戲班子兩兩分開,住了隔壁的兩個院子。
劉長史表示會將他們的情況盡快匯報給刺史大人,至于他們是即刻出發,還是等候刺史大人召見,暫時還不確定。
司空度過了驚心動魄的兩個小時,安頓下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了熱水洗澡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