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林玄同一行人到達燕州,休整數日,繼續北上,到達順州。
此時,順州已與檀州有過數次短暫交鋒,耶律云機對于鳳家軍的火器始終抱有極大的戒心,摸不清這些東西的底細,他絕不會放手一搏。
但是這種試探,對于鳳家軍也起到了牽制的作用,鳳錦想要兵圍薊州的計劃只能一再擱置。
薊州位于順州城的東方,在鳳家軍已經搶下了順州城后,薊州在地理位置上已經沒有任何優勢了。它也不可能越過順州聯絡到檀州,更不可能穿過燕州、順州的封鎖線向西邊的蔚州求援。
于是它只能在順州與檀州的交鋒中苦苦煎熬,等待一個最后的結果。無論哪一方勝利,對于它來說都是一個解脫。
林玄同帶領使節團進城的時候,司空也帶著他的手下去城門口維持秩序。
馬兵營兩隊一部,共有一百多人,這些彪悍的戰士騎在馬上往那里一站,好像在給進城的人壯聲勢似的,這讓司空頗有些不爽。
使節團于傍晚時分進城,十數輛大車,前后還帶著數百名禁軍,好巧不巧,帶隊的仍然是鐘饒和胡松。
司空遠遠看著,只覺得鐘饒這么來回折騰了兩圈,整個人都瘦了,也更黑了,神情中多了幾分陰郁,也多了幾分沙場老兵似的悍氣。
不過他并沒有看到司空,他的兩只眼睛都忙著打量順州城的風景要擱在以前,這里可是遼人的地盤,哪能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而且他護送使臣們到達驛館之后,留下一些守衛還要出城去禁軍們都在城外扎營,所以他更得抓緊時間多看幾眼了。
司空想看的林太尉并沒有看到,人家官大,這會兒自然是要坐在馬車里,哪兒能像走街串巷的雜耍班子似的隨便讓人看。
林玄同品級太高,又是天子近臣,別說鳳錦鳳隨,就是虞國公見了他,也要硬裝出一副客氣的嘴臉。
因此給林太尉接風洗塵的宴會一定要夠規模,除了招待林玄同,他們隨行的屬官也是要好好招待的,因此鳳錦鳳隨的手下親信們也都很榮幸的出席了洗塵宴。
好奇了許久的司空也終于親眼看到了“林太尉”是個什么樣的人。
林玄同的年紀大約在五十到六十之間,個子不高,人長得很清瘦,鬢角微微帶著幾縷白霜,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清雋的書卷氣。
容長臉,面皮白凈,一雙細長的眼睛微帶笑意,顯得十分精神。
司空就覺得,林太尉的模樣也十分符合他的預期。
人長得斯斯文文,肚子里腸子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彎彎。看人的時候那種溫和儒雅的表象之下,好像隨時都在盤算著什么。
大概是前世看水滸傳留下的后遺癥,一聽“太尉”兩個字,司空首先想到的就是毫無原則縱子行兇的高俅高太尉。高太尉這個反面角色塑造的太成功,這就給司空造成了一個印象太尉是奸臣的代名詞。
所以這位素未謀面的林太尉,也被司空先入為主的打上了一個“奸臣”的戳。
當然了,事實上這位林太尉也“忠”不到哪里去,他在朝堂上與丞相左光書抱團,年年都要叫喚削減軍備,就差明說鳳家軍守著邊關太燒錢了。
“歲幣才每年十萬兩,但北境軍費卻高達數十萬兩,還在年年遞增”這種屁話就是丞相一派的人首先喊出來的。
所以鳳家軍上下對左光書一派實在沒有什么好印象。
但這種情緒,在酒桌上是看不出來的,彼此都是成熟的政客,你好我好的那一套都不用演,那就是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