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隨聽他這樣說,也露出意外的表情。他以為這女子就是不知何處虜來的漢女,平民,甚至就是奴隸的身份。
陳原禮吸了口氣,眼圈也有些發紅。這不是傷心難過,單純就是氣的,“這女子是安恪。”
“誰”鳳隨愣了一下,眼神略有些懵圈,隨即便勃然大怒了。
司空還是一臉不在狀態的神情,但唐凌和鄒先生卻都露出了憤慨的神色。
陳原禮不等他們追問,便將剛才問話的情形都一股腦說了,“咱們拿住的那些下人,一多半都是在外院做灑掃的,根本進不了內院,知道的也有限。書房、臥房這些地方隨身伺候的人,據說都已經被蕭琮帶走了。”
“蕭琮來薊州做官的時候,從自己家里帶來的隨從不多,刺史府的這些下人多是走馬上任之后,在當地找來的。蕭琮大約也沒有要在薊州扎根的念頭,所以這府里的下人,簽了賣身契的只有寥寥幾個,其余的人都是簽了短契。”
他故意說的羅里吧嗦,為的就是拖一拖時間。他帶來的消息太糟心,自己聽的時候都快氣炸了,但他還是希望鳳隨能盡快的冷靜下來。
鳳隨深深看了他一眼,轉過身,招呼唐凌和鄒先生都坐下,“您二位也聽一聽。回頭這件事是必定要上報朝廷的。”
唐凌做的就是替鳳云鶴撰寫文書的工作,聽了這話,神情鄭重的點了點頭。
鄒先生是鳳云鶴派到鳳勉身邊的人,在唐凌面前,資歷略淺。他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辭,但見唐凌和鳳隨都沒有提這個話頭,他也只好在唐凌身邊一言不發地坐了下來。
司空見沒人攆他,就自覺地蹭到了鳳隨的身后,打算跟著聽一聽這據說很要命的事情。
陳原禮也冷靜了一些,他坐在下首的位置,神情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沉穩,“刺史府這些簽了短契的下人,基本上干的都是粗活兒。知情的這個婢女姓張,在家的時候排行第四,府里的人都叫她四娘。她在刺史府是做灶上的活兒的。”
鳳隨知道陳原禮一邊說一邊在打量自己的神色,便沖著他點點頭,表示他可以說正事兒了,不必再兜圈子。
陳原禮心頭又是一松,“四娘在府里有個相好,叫劉元。劉元是簽了賣身契進的府,一直跟在蕭琮身邊做長隨。安恪公主的事,就是劉元悄悄告訴她的。四娘說,就是劉元告訴他蕭琮的房間里關了一個女人。”
鳳隨示意他繼續說。
“四娘在廚房里做事,她也注意到蕭琮春節后從中京回來,每天的飯食就增加了。但增加的量并不足以養活一個成年人,就好比,每頓飯多了一個餅子,或者多半碗粥這種量。所以四娘一直沒想過蕭琮房里是多了一個人,只以為他飯量增加了。”
“劉元跟她說,蕭琮的貼身小廝方全寶曾打發他去外面的成衣鋪子里買過年輕女人的衣裳。所以他才會知道蕭琮的臥房里有個女人。劉元在方全寶手下做事,方全寶也跟他有些交情,怕他沒頭沒腦地惹禍,就悄悄提醒了他幾句話。”
“四娘說,劉元是不能進蕭琮的臥室的,但方全寶可以進出。女子的身份,也是方全寶跟劉元閑聊的時候說起來的。他說這女子是貴人,身份很高,所以蕭琮才這么看重她,不但禁止任何人接近臥房。而且他年后一回到薊州,就把府里的幾個姬妾都打發走了。”
鳳隨的眉頭陰得能滴下水,“年后”
陳原禮艱難地點頭,“年后。”
也就是說,這女子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里之前,已經被凌虐了將近半年的時間。
他聽見鳳隨沉沉的出了口氣,“繼續。”
“總之,四娘就這么知道了。但她不能進刺史府的內院,也從來沒見過這女子。后來有一次劉元喝醉了酒,悄悄跟她說,這女子是漢人的公主。”
司空的嘴巴無意識的張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