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在回驛館的路上,整個人都還處在亢奮的狀態之中。
他在聽說了鳳家軍有可能要被朝廷調防的消息之后,就一直被一種巨大的恐懼感所包圍,他不由自主的拿如今東六州的歸屬與歷史上所描述的狀況相比較,滿腦子想的都是遼國到底是如何衰敗下來,以至于讓金人趁虛而入的
或者就是在短短的幾十年的時間里,遼人到底又是在哪一個時間點上,搶回了對東六州的控制權
如果司空沒有在歷史書上看到過東六州曾經回歸大宋的記載,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遼人在極短的時間里又重新將東六州搶奪了回去。
這種設想讓司空不寒而栗。
如果鳳家軍被調防,新上任的北路軍統帥不熟悉遼人的作戰模式,或者因為其他的政治原因,這種設想是很有可能變成現實的。
司空的這點兒擔憂在參加了一場家庭會議算家庭會議吧畢竟當時在座的人,除了鳳云鶴自己的臂膀,就都是幾個兒子的幕僚。
司空在聽到鳳云鶴提到易州之后,他的這點兒擔憂就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即將開辟疆土的萬丈豪情。
東七州就算回歸大宋的版圖,西邊還有九個州呢。山西啊,有煤有鐵,這樣富饒的地方,怎么能眼睜睜看著它落在敵人的手心里
司空心里甚至還有一點兒小驕傲。因為鳳云鶴親口說了,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火器局研發的新式武器給了他底氣。林泉一仗讓他親眼看到了自己一方的兵力在火器的加持下,所爆發出來的碾壓式的強悍實力。
而火器的研發,也有他司小空貢獻的一份兒力量呀。
司空騎著他心愛的寶珠來到驛館門外的時候,感覺稍稍冷靜了一些。他現在要想一想怎么跟師父透露這個消息。
李騫以前從來沒來過北地,他在隴右還有家業,司空覺得他肯定是更樂意有朝一日回到家鄉去養老。
但司空若是追隨鳳云鶴一路撤到易州去,那么不說這輩子,恐怕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再回到中原了。
搞不好因為他身在易州的緣故,師父還會受到牽連
李騫還沒睡,司空進來的時候,就見他靠在暖榻上正在翻看一本樂譜。房間里攏了兩個火盆,他的腿上還搭著一塊毯子。
小魚坐在下首的凳子上,正低著頭縫一雙布襪子。司空一眼就看見襪筒上還繡了一圈很細致的卷草紋,不用說,這肯定是給他師父做的。
屋里暖融融的,有清淡的香料的味道,也有他師父常喝的養生茶的淡淡的藥草味兒。司空已經養成了習慣,一聞到這種味道,就會從心里生出一種安謐的感覺。
“回來了”李騫放下樂譜,打量他兩眼,眼神里微微流露出幾分驚訝的味道,“是有什么事嗎”
他看出了司空的眼睛里還殘留著幾分亢奮的感覺。
小魚見他進來,連忙把沒做完的襪子收了,又讓人送上來熱水給司空洗漱,等司空洗了澡換好衣服出來,圓桌上已經擺好了宵夜。雖然也只是包子混沌和幾樣鹵菜,但冬夜里看見熱騰騰的飯食,總會給人一種暖心的感覺。
小魚這個時候才退了出去,門外也不叫人守著。他就住在李騫的隔壁,主屋里李騫喊一聲,他都能聽得見。
房間里,司空西里呼嚕的吃了兩碗餛飩,小魚送上來的鹵肉鹵蛋也吃了不少。李騫就坐在他對面,端著淺淺的半碗餛飩。
他晚上少食,宵夜什么的,專門就是陪著司空的。
司空吃了個七八分飽,這才顧上跟他師父說正經事,“過兩天等鳳錦帶著人趕來林泉坐鎮,國公爺就要押著林玄同出發了。我家大人也要同行,手底下的人留了一半兒,我是一定要跟著回西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