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的這句話表述是特別的準確。賭戲的泛濫,這的確是臨城縣、云縣和許縣這三座縣城中逐漸興起的新問題,而歸根結底,在謝向上的觀察中,賭戲的泛濫是為娛樂的匱乏,而娛樂的匱乏,又是為市面上賺錢而又沒有家累的年輕越來越多了,這是從前數十年來,在民間幾乎從未有過的一種現象。
“從前管是農戶家也好,或是城里的百姓也好,其實都是沒有空閑可言的,沒有空一年到頭總是找工做才勉強糊口,手停口停,尋到的工是沒有歇假的;沒有閑沒有閑錢,所有的錢還夠吃飽穿暖的,壓根就沒有閑錢去玩。”
和陸大紅的提綱挈領相比,謝向上喜歡觀察百姓的生活,而且他總結起來也相當的生動,便如說書一樣有趣。而他所說的結論也是所有都贊成的在買活軍成勢以前,百姓們并需太多的娛樂,為他們既沒有錢也沒有時間。
“農戶家的孩子,五六歲起便幫著家里做事,哪怕是家里有些余錢,送他去私塾認幾個字的,那也是一早便去讀書,過了晌午放學回來,便在家里看顧弟弟妹妹,幫著收拾家里,打掃庭院、喂雞喂鴨”
在這個年代,維持自身的正常生活哪怕絲毫也追逐享受,甚至講干凈,僅僅是做到有衣穿、有飯吃、有水喝、有床睡,這都是簡單的,市面上的衣料貴,農家多數是自紡布,那么婦便摘棉、絮棉、紡線、織布,這是一項大的工程,但非做可,倘若做,便和虎山的農戶一樣,只花了貴價買布,那么一年種地的殘余就沒有多少了。
若用的是棉布,是這樣的,但棉花貴且麻煩,農家還紡麻布,那么在種糧食、漚肥這些農活,男還割麻、漚麻,除此以,他挑水、劈柴、修房,這都是在種地的重體力活的家務活,而則一樣是時間管理大師,她們除了夏收秋收平時多下地做重活,但她喂養家畜,揮舞著棒槌捶洗衣物,找出時間紡紗織布、縫縫補補,燒火做飯這也是技術活,柴火灶的火候好掌控,生火也地制宜。
多都覺農戶是愚笨的,除了種地什么都會,變通、冥頑靈,甚至和看待傻子一樣看待他們,這完是基于對農村生活的無,真正的傻子在這個世道是活下來的,甚至稍微懶惰一些的在農村都會被無情地淘汰,為種地畢竟是只賣力氣就成功的手藝,一個養活自己的農戶非但愚笨,而且還相當的聰明,這說明他至少有掌握這些耕種技巧的力,而這實在也是一門學問。
但說在的表現,那確是如此,光是生活本身,就有占據了大量時間的勞作,忙了一天,吃又好,閑下來實在是沒有余力去娛樂什么,只想著早些休息,而唯一的娛樂,對于年輕的男性來說那便是娶了媳婦后的那點子事,而對于年老的男性以及許多性來說,那便是活著的一種慶幸了。
若說在這些,再去學一些別的什么,去了解一些什么,那他們也實在是沒有多余的量了,吃下去的東西便只夠做這些活兒,再多一些都是沒有的。即便如此,這也是本地日子過錯的家了,至少可養活了一兩個子,而且至于在冬日默默地餓死。
自古以來,農戶的生活就是這樣,隨時都踩在家破亡的邊邊上,一個苛刻的上官,兩三年反常的小氣候,都可讓他們家破亡。掙扎在生死線上的群是沒有資格也沒有余力講娛樂的,理所當,他們懂娛樂,一年到頭看一次社戲便已錯了,那是在他們難夠放松下來慶祝的光景里,一年、兩年一次,至于耗費了太多的時間,也會養成什么好的習慣。至于馬吊,這完是屬于農戶的娛樂,他們幾乎都會打,這完是屬于上中層市民的娛樂,農戶連想都會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