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還用多說什么唐的強盛,是敏朝全盛時期也難以比擬的,不說別的,就說西域都護府,到現在可都還沒恢復呢。有宋一朝,唯有積弱二字,其疆域之小,便對什么都以小為美殘足的陋習,便是由于始終受到強大壓力而誕生的畸形審丑,凡是奮發向上,有想恢復華夏全盛之心的君子,都應當盡力反對這個陋習,而果然南宋殘足格外風行,也就亡于根本不知殘足為何物的圓了。
算上最胡說八道的鼓動纏足入十八層地獄,這五篇文章都各有價值,也難怪編輯部很難取舍,每篇文章都有明確的受眾取向,而且對此進行了適應。如鼓動纏足入地獄,根本不講理,就是一味的報應威嚇,明顯是針對那些愚夫愚婦。而其余幾篇,寫給百姓看的,便是用語簡單,盡量減少生僻字,五篇文章有三四種文風,表達了幾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亦是充分展現了張宗子的能力,讓謝雙瑤也不禁點頭的確是好筆桿子,她手下還沒有文化素養更出色的人才
文化素養重要不重要呢說不重要可以說是很不重要,科學研究不需要文采,但對于人文來說又極為重要。謝雙瑤從來不敢輕視人文,雖然她的確不是很擅長,但自報紙創辦至今,每一期都由她來親自審閱定稿,在她的規劃中,即便之后放棄了對其余版面的審閱,將來買活軍對報紙的第一、第二版仍要有終審權。
其實這么做,要消耗不少人力謝雙瑤當然是要到處移動的,買活周報因為要將就她的行程,只能提前一周定稿,并且要有專班來傳遞稿件。但謝雙瑤仍認為這是值得的,報紙是無論如何重視都不為過的東西,便是因為其對人文思想擁有巨大的影響力,這可以說是買活軍和民眾對話最有效的渠道。在報紙剛剛誕生,大眾報紙更是獨一無二只有這一版的時候,報紙上的每個字都比黃金更貴重。
不必諱言,要駕馭這樣一份報紙,十年教育是不夠的,哪怕是全職讀書都不夠,更不說這十年里買活軍的大部分民眾都還要花一多半的時間去工作。謝雙瑤認為她對治下百姓的教育還處在積累期目前為止,真正發光發熱的都是舊時代的人才,被謝雙瑤即插即用了而已。真正由她完全培育起來的新一代,多是在事務性領域閃耀,在文理科學方面都還在積累期。
想下,一個六歲開始全職讀書的孩子,學十年的話現在大概在讀高一能指望高一生去主辦報紙嗎感覺這比高一生證了個什么數學定理還荒謬,至少至少要大學畢業,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幾年,又有文化積累,又有文學造詣,還有對社會的認知感悟沉淀以買活周報的性質來說,還要有很高的政治覺悟,那才有做個合格編輯的資格。
以這個標準來衡量,眼下買活周報的幾個編輯,履職都相當勉強,大多數時候只起到校對的作用。讓他們每期都撰寫出有深度的民生文章,是有些強求了,這些文章,文采是缺乏的,著眼點也看得出他們想選題時的掙扎,還不如百姓來信,雖然也沒有文采,有時別字連篇需要潤色,但至少能反映出民生中的一些焦點。比如徐地主反映的繼承問題,就折射出了他們這個階層的普遍思考,而且刊登之后想必會引發更多的共鳴。
文采更好的選擇不是沒有,謝雙瑤夾袋里的進士還是有幾個的,但都不能讓她太滿意,這些進士身上的舊文化痕跡太重,而且也太年長了,他們沒有買活軍需要的銳氣、沖勁。而那些有沖勁的少年人,雖然也有幾個是被謝雙瑤看好的,但卻又因為太過年輕而積累不足,缺少捷才。
編輯人選的匱乏,使得這兩個版面始終不夠出彩,在民間影響力也不強,當稿件質量實在堪憂的時候,謝雙瑤有時候還不得不抽出寶貴的時間,自己化名寫點文章上去。她現在有很多時間都花在給買活周報供稿上,第一版、第二版文章要她來定框架,第三版也要她來選點,甚至連笑話和話本也要她來想選材,別的不說話本是真的很難選適合報紙連載的果然還是飛雪連天射白鹿那幾本
張宗子,謝雙瑤咀嚼著這個名字,她有一種hr終于招到人的喜悅,終于,在工作中浮現出了這樣一個人才積累厚,自幼飽讀詩書;創作快,倚馬千言,幾天時間就能肝五篇檄文,還都寫得很好;覺悟高,來了一個多月,轉變是明顯的,心地是善良的,還能撥開現象看本質;膽子大,只要血氣涌上來,自家人也照罵不誤,儒門儒門是什么,難道還有什么是我張宗子不敢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