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了這種專利制度,那么至少別人來仿制的時候,就要再麻煩一些了,這筆獨門的錢也能多賺一段時日了。郝太太因此便一下振奮了起來,不過她是有城府的人,把情緒都壓在心底,只是說道,“買活軍這里的生意真和外頭太不一樣了”
諸掌柜也說,“買活軍這里的生意又好做,又不好做,對于真的想做生意的人來說,這兒的生意,才叫做真正的生意呢。”
這句話的滋味,注定只有諸掌柜一個人能品嘗了,因為其余兩人是完全沒有做過生意的。張宗子聽得目瞪口呆,手下唰唰地記著,似乎儼然又有一篇雄文正在醞釀,而郝太太仔細斟酌了一番,便決定先去登記專利,之后再和家里人商量,看看該如何與張家鋪子合作。
既然如此,第一件事便是要給這辣醬起個體面的名字了,此事自然非張宗子莫屬,他也是摩拳擦掌,當仁不讓事實上,張宗子之前問名字,便是很有起名的欲望,將來若這辣醬流傳海內外,傳到了后世,也是他這未來大人物,與郝太太這江湖奇女子之間的一段佳話
“郝媽媽紅油辣醬,如何”
他眼睛一眨便想了個名字,還自己解釋道,“這醬貴,要在名字上體現出貴的道理來,因此加個油字,郝媽媽,則取其諧音,又便于傳揚,伯母以為如何”
郝太太尋思片刻,道,“這名字雖然好,但這媽媽二字,有些地方是叫老媽子的,醬賣得這樣貴,起個賤名,是否不妥呢旁人一聽名字,便覺得這貨便宜了去。”
諸掌柜倒對郝媽媽刮目相看,拊掌笑道,“郝太太這話有理,給佳貨起名,便猶如文章立論,最是要緊不過,以鄙人之見”
“啊”張宗子著急忙慌,大叫了一聲,打斷諸掌柜,忙道,“既然不叫郝媽媽,何如便直接以人名去登記呢郝君書紅油辣醬,如何伯母這名字典雅,如此一來,令人頓感神往,仿佛系出高門,為大家私方”
諸掌柜在旁無奈小聲說,“少爺,其實便用了我的名字,也可以歸功于你呀”。張宗子只做聽不見,又道,“如今做醫館的,有方回春堂,做剪刀的有張小泉剪刀,可見這人名作為商標的,古已有之,不是沒有傳承。而且伯母流落時,應當年紀尚小,不記得出身,這郝字是隨夫姓,唯有君書兩個字,才是你的名字,郝君書這三個字,堂堂正正,從此天下買到辣醬之人,都知道了伯母的大名,這豈不是揚眉吐氣嗎”
郝太太不由為他的孩子氣失笑,但仔細尋思,也覺得張宗子這話說到心底去了,因道,“這君書兩個字,也不是我的真名,真名似乎未起過,襁褓間便被賣到了鴇母家里去,由她起了這個名字,隨的是她的姓,只她待我也不太好,嫁人后不愿要她的姓,到了哪家,便隨哪家的姓,確然只有君書兩個字,一輩子跟著我,不是我的,也成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