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便讓兒媳婦收拾碗筷,幫著他推上獨輪小車,“去哪兒”
“去村口老鐘家做光餅。”
老鐘家這幾年自己打了一個爐子,重拾手藝開始貼光餅,尤其是每年農閑時很受到外出務工人群的歡迎,若自己出面,老鐘家只收些餅子做工錢,這樣趕路時心里便不慌了。他們家也正吃飯,看到朱二爹來了有些詫異,“怎么這時候來貼光餅”
朱二爹便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雖然不征軍糧,但我想著,往日里,那些王八般的兵要出去打仗,我們還餓著肚子從自己的口糧里摳些出去,給他們吃。”
“買活軍沒來以前,可想得到天下有這么和氣的軍爺可想得到縣里的吏目除了每年催糧催科,發民夫服役,還時時地到村里來教人種田”
“可有夫子進村來教啊里讀書認字”
“這次去泉州,也不是去殺人,去做什么的泉州那里受災啦今年的夏糧秋糧怎么交呢還沒有打下來呢,官府便安排好了他們的口糧,他們的牛”
朱家雖不說多么寬裕,朱二爹也并不是買活軍來了以后,扶搖直上的人家,他們家本就是農民,現在也依舊是農民,不過托買活軍的福娶了個媳婦,但他還是說道,“如今官府雖連糧也不收了,但這也是該出的。我做得了光餅,送到縣里托郵局寄往泉州去,我也為軍爺盡我一份心力。我夜里便睡得著覺了。”
老伴便沒有反對了,也點頭喃喃地說,“該的,該的”,鐘老大也站起來說,“應該的,那這餅子我不收工錢,我們一起揉面。”
朱二爹怎好讓他白做正要說話時,外頭傳來聲音,“鐘叔可在家”
大門一響,吱呀一聲,阿霞肩上搭著一袋面粉走了進來,額前的小肉瘤隨步伐亂顫,“我來托你打些光餅”
她看到朱二爹,訝異地止住了話頭,又往旁一讓,對身后說道,“今夜肯定做不完了我前頭還有人那”
朱二爹探頭一看中午在樹蔭底下說話的那幾家人,倒來了一半,鐘家的小院里,擠擠挨挨,連人帶面粉,都快塞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