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任丘也沒有吊胃口的意思,面對如今這錯綜復雜的局勢,首先閹黨內部要保持統一,才有余力去應付西林黨的攻勢。他用手指輕敲著桌面,徐徐說道,“買活軍是從來不說假話的,因此分析他們將來的動向,就要從謝六姐一向的口徑著手。我們手下那位黃錦衣,便曾經上報過她的判斷往后數十年,天候會越來越冷,南邊才是買活軍經略的重點你瞧買活軍的動向,南下吞并泉、榕、鷺,兼并雞籠島,刊發勒石合約,廣告天下,錦衣衛這里收到消息,買活軍的船隊已經大量駛入雞籠島,顯然是要燒荒墾殖。”
“據說,雞籠島可以一年三熟,有了雞籠島在手,買活軍便不用再擔心自己的糧食不夠吃了,下一步,他們應該要沉寂一段時間這也是謝氏一向的習慣,一旦領土擴張,一次戰事結束,接下來絕不輕啟邊釁,而是潛心消化新地,不過個一年半載的,是不會再有動靜的。”
“下一步,他們要取哪里呢是之江道,還是廣府道,又或者是順著大江,去江右道都不是,我以為他們會去取瓊州。”
“瓊州”
非但吳猶三,連崔薊州都有幾分詫異倒不是說他們不知道瓊州島,只是此處一向是過于荒涼,實在說不上有什么讓人垂涎的地方,因此習慣地還是認為買活軍會喜愛人口稠密富饒的江南而已。
“不錯,正是瓊州。”田任丘面上泛起一絲紅暈,剛才那杯酒似乎已經開始發揮效力了,他有些激動地說道,“這幾年來,買活軍的報紙我是一期都沒有落下,每一版,我田某人都潛心研究,再加之黃謹對我復述的不少謝六姐言行,今日才有膽如此斷言此女最為重視的,其實并不是陸地,而是海權”
“海權”
“買活周報上似乎提到過這個詞兒,只是當時并無編輯備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說來,他們倒也是能做事的,如今報紙上頗有一些備注,寫得很有用。”
“不錯,海權,這海權可以如此解將大海視為疆土,大量造船,由此獲取對我諸海疆的統御力。”田任丘點著桌子道,“諸位,想必都看過周報上那關于巨舟的描繪了吧自謝六姐降世以來,這是她第一次公然展露神威至此,而且還讓所有云縣百姓都可自由前往觀望。試想,有這樣的大舟在手,誰敢和她作對事實上,買活軍已經獲得了我們敏朝疆界之外,這片海疆的海權。”
臥榻之畔,豈容他人酣睡,這說法讓幾人都有些不舒服,但也無能為力,崔薊州沉聲道,“所以,她會更喜愛島嶼畢竟我朝水師羸弱,若是拿下雞籠島、瓊州島,她可憑借海權來去自如,我等卻很難前去攻打,她在那處的經營便更加便利了,也少了戰亂的憂慮”
“也是,也不是,除了崔兄所說以外,以我所見,謝六姐看重海權,又判斷天氣將會變冷,欲往南布局,那么瓊州島,以及現在被弗朗機人取走的壕鏡,便都是她必要取走的戰略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