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話音剛落,王知禮自己都尷尬了起來,席間眾人更是吃吃艾艾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兩句話是去世不久的西林領袖顧叔時所設的書院楹聯,此人也正是以鼓勵書生關心政治為名,如講學生大肆揭帖鬧事,書生結社貼文互壯聲勢,抨擊朝政等等被閹黨深惡痛絕的風潮,都是從西林書院而起。王知禮身為閹黨骨干,居然脫口而出引用了西林黨的聯句,這還好是九千歲已經下野,若不然,說不得就要治王知禮一個立場不純的罪。
按常理來說,這話應該是王肖乾這個西林中堅說起,而王知禮作為閹黨代表予以回應,此時卻完全倒了過來,王肖乾尷尬道,“大珰,倒不是如此,其實這意思便是,若不為官,又不能發苦心去調查,也不能得到買活軍的許可,從他們處獲取數據,便只能從小處,從自身談起罷。正所謂實事求是,得了幾個人的數據,便只能起幾個人的題目,這一招便是治那等好空言、大言而博名的書生。”
“”
這角色對調的對話,實在是太讓人尷尬,偏又實在不好明言,屋內又沉默了少頃,信王舉起袖子掩著嘴輕咳了一會,方才調節氣氛,把話題挪開。“的確如此,發一篇文章,要到鄉鎮去采風幾個月這個張后生哪有這個時間,文章發得這么慢,只怕人們都要把他給忘了名聲又從何來”
“看來這一篇奇文天下知的美夢,在買活軍這里是休做了。”王肖乾松了口氣,連忙接話,“想要議論天下事,為天下建言,那便要先考做吏目,一步步地走到接近天下的位置這也不能說錯”
作為西林中堅,他不能再說下去了。但此時這道理似乎的確是分明的,政策的得失,必須走到相應的高度才能得窺全貌,百姓所能表達的只有政策對自身的影響,這二者的區別可是混淆不得。少年書生憑什么影響政策的制定,只因其善蠱惑人心,善鬧事確實沒這個道理。
不過,和書生有關的議論,因為牽扯西林,還是少說的好,說得過了王肖乾更尷尬。黃謹見義父自悔失言并不說話,便出聲笑道,“這張天如還是個有福分的,先覺得他求名太過操切,如看來,正因其操切而又有些歪才,大鳴大放,被六姐看重,到底也有了不小的名氣有這篇答疑,他可青史留名了。”
“倒也是”眾人暫且都遺漏了這話的前提即謝六姐至少是個能在青史留名,擁有詳細歷史記載的大人物,短暫地沉浸在說不出的羨妒中,都嘖嘖感慨起來,“雖是被立起來當了個靶子,但他之前之后那些人,想當可還當不上呢。”